文｜Barron's巴伦

作者｜胡珈萌

编辑｜蔡鹏程

本文首发于巴伦APP

11月12日，一则流言在光伏行业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日上午，网传光伏龙头晶澳科技董秘在一场投资策略会上称被视为光伏“反内卷”重要举措的多晶硅收储平台“黄了”，反内卷“失败了”。

随后，前一日流传的所谓“建联盟的那些公司的方案被主管部门否了”的小道消息也进一步发酵。A股光伏设备板块应声走低，阿特斯、隆基绿能、晶澳科技、天合光能等龙头股领跌。

随后媒体、自媒体开始跟进相关消息，诸多对近两个月来光伏多晶硅“以大收小”产能整合方案（即所谓“收储方案”）进展的报道和分析引起了关注，其中不少提及产能整合面临一定阻碍，目前尚无明确方案落地。

当日中午，一场辟谣反击战开始。12时许财联社发布晶澳科技官方的简短回应，称公司认识到收储平台在具体落地实施过程中，仍需各方协同共同克服一系列现实挑战。并表示“真诚期待并支持收储平台能够顺利建立并发挥作用”。

下午1时许，作为连接光伏各环节企业、政策决策层与行业的重要机构，中国光伏行业协会也开始发声。先是协会秘书长发布朋友圈，用图片给网传流言打上大大的红X，引用国家领导重要文章表示行业协会在积极发挥自律作用，有中央坚定的指导支持，行业企业的协调配合，相关工作一定会成功。并正告造谣者“不要低估政策决心，假的真不了，妄图通过造假，造谣混水摸鱼，牟取不当利益迟早是要还的”。这个约400字的朋友圈以“迟早要完”结尾，但指的是“不自律的企业”“妄图利用无底线不公平竞争获利”的企业。

巴伦中文网注意到，此前光伏行业协会数次发文抨击过低价竞标、违反自律协议等行为，9月还曾将一家知名企业全环节踢出自律名单。业内人士称，理由包括低价竞标、多次无故缺席自律会议等，其他自律协议内企业如果继续购买该公司产品将同样被视为违规。

随后A股收盘前14时30分许，光伏行业协会官方微信罕见于下午发文，在《关于网络不实消息的声明》中重申了此前协会秘书长朋友圈提到的一些内容，并表示“协会和行业内各企业正一道努力，相关工作正在稳步推进。网络流传的小道消息均为不实信息，望请各位注意甄别，慎重决策。”同时再次喊话“妄图通过造谣抹黑、恶意做空光伏行业牟取利益的恶劣行为”，称“我们将与之斗争到底”。

有业内人士结合光伏行业协会私下、公开的表态，认为“造谣者”可能是有目的的做空者，也有人认为或许就是对相关方案、目前的自律公约等不满的企业。

当日下午光伏板块从5%的跌幅中有所回升，最终收跌约3.3%。个股方面，阿特斯下跌14.3%，艾罗能源下跌10.2%，隆基绿能、弘元绿能、晶澳科技等跌幅均在7%左右。此后港股收盘，硅料龙头协鑫科技股价收跌7%，钧达股份收跌4.2%。

当晚，辟谣和回应还在继续。硅料龙头企业相关负责人对中国证券报明确表示，公司坚定看好和支持光伏“反内卷”行动。晶澳科技21时许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会秘书未在任何内部或外部会议上发表过网传言论”，相关内容系网络谣传。并表示“针对不实言论的传播行为，公司保留通过法律途径追究相关责任的权利。”不少垂媒也陆续发布了业内人士的看法或澄清，还有人间接找到所谓“发言现场”的会议记录，称当时谈话没有说“平台黄了”“反内卷失败了”等言论，只是提到一些挑战和各环节不平衡的现象。而当晚的美股交易时段，中国多晶硅头部企业在美上市的大全新能源跌幅接近10%，阿特斯美股下跌4.5%，晶科能源美股下跌2.5%。

目前来看，所谓“收储黄了”，从内容来看肯定不是事实，从出处来看应该也属失实。

不过，一位光伏主产业链下游企业的高管对巴伦中文网阐述了自己的看法，认为“黄了”的流言发酵背后，也能折射出目前行业的一些变化和矛盾。

他称，在他看来，硅料收储的主导权更多把握在头部企业手上，这些企业在产能、市场上都处于优势地位，能拉到外部资金，与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关系显然更密切。虽然硅料行业头部效应较明显，但二三线硅料厂、下游企业的硅料产能也并不少，在整个收储方案、收储平台推进的过程中，大与小的矛盾一直存在，他们未来的路怎么走，人员怎么办，债务怎么办，在没有方案细节公布的情况下，大家无从得知，但肯定是重要问题。他称，业内也有不满协会带头、龙头主导的情绪冒头，而更关键的是，各方都会强调“市场化反内卷”，怎么搞是市场化，怎么搞违背市场化，本就分歧重重，容易沦为各说各话、各自为战。

作为下游电池、组件企业，他也表示，龙头企业都说了，硅料整合对全产业链走出内卷、回归理性都有好处。原理上肯定如此，但目前情况是只有上游硅料疯狂涨价，甚至出现囤货赚差价、炒期货等投机行为。在根本上缺乏终端需求增量、价格传导机制不畅的情况下，电池、组件企业看着供应商在不怎么市场化的理由下价格接近翻倍的涨，后端却是市场需求持续降温，很难保持一个好心态。

“整体来说，收储长期以来应该都处于博弈期，这也是各种消息满天飞的原因之一”。他总结称。

巴伦中文网观察到，今年三季度是光伏“反内卷”概念的集中爆发期，硅料价格整体上涨高达45%，硅片涨幅同样可观，但电池片仅仅是收回了二季度的跌幅，组件价格则仍停留在历史最低水平难见起色，组件厂商也承受着交易价格低于现金成本价的现实。与此同时，三季度A股光伏设备板块也在“反内卷”预期下迎来近年来的罕见高光表现，季度涨幅超过25%。

不过，就在11月12日，InfoLink最新发布的价格周报显示，硅片价格当周全线下跌，部分电池片品类价格也走低，虽然硅料仍延续“弱稳格局”，但不少观点也认为单边上涨的情况很难长久。

光伏收储当然没有“黄”，但方案迟迟无法落停，中小厂商和下游无法分享利益，事情也可能变得青黄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