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服务消费,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内促消费、扩内需的重要引擎。近年来,我国经济政策的着力点更多向惠民生、促消费方向倾斜,从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提出“投资于人”,到《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的出台,再到“十五五”规划建议进一步提出“促进消费和投资、供给和需求良性互动,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精准把握了“服务消费高质量发展”与“居民收入相对不足”的矛盾。当前,服务消费的重点正从基础生活型向高品质、多样化转变,尤其集中在居民消费需求最旺盛、潜力最大的文娱、旅游、体育等改善型消费和数字、绿色、健康等新型消费上。因此,抓住扩大服务消费的“牛鼻子”,即从供给端多维度扩大居民收入来源,尤其是工资性收入的稳定增长与财产性收入的合理拓宽,才能在需求端不断释放服务消费的潜力。
一般而言,工资性与财产性收入水平直接影响消费结构。改善型消费对收入变化较为敏感,而这种敏感性直接受制于工资性与财产性收入的状况。当工资性收入增速较快时,居民在基础服务需求满足后,会将更多收入投入改善型服务,推动消费结构从“物质满足”向“精神追求”升级。若工资性收入增速放缓,改善型消费的下滑幅度则会远超收入变化幅度。同时,财产性收入的稳定性也会影响消费决策,若财产性收入持续增长,居民将更敢于增加改善型消费。从数据上看,2024年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1314元,仅为美国的15.9%,且其中工资性收入虽占比最高,但增速受就业环境影响面临压力,财产性收入占比不足10%。2024年我国居民人均服务性消费支出占比46.1%,今年前三季度进一步提升至46.8%,但高端教育、文化娱乐、旅游等改善型消费占比偏低。工资性收入和财产性收入的相对不足,让居民无力承担“长期回报型”改善消费,直接制约消费升级的步伐。
工资性与财产性收入水平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消费信心。当前居民消费信心不足,症结在于工资性收入和财产性收入相对不足,叠加外部环境冲击,进一步压缩了服务消费空间。一方面,工资性收入不稳加剧消费顾虑。就业是工资性收入的主要来源,但目前来看,部分就业市场波动、产业调整带来的岗位不确定性以及薪资增长乏力、收入波动加大等问题,直接导致工资性收入稳定性降低。收入不稳,让居民不敢轻易增加改善型消费,只能优先保障基础生活支出。另一方面,财产性收入缩水削弱财富安全感。财产性收入与金融资产、自然资源等相关,涵盖利息、红利、租金等类型,受经济周期与市场波动影响较大。我国居民财产性收入在可支配收入中占比偏低,且受楼市、股市波动影响大,部分地区因资产贬值出现财产性收入负增长,不仅减少“账面财富”,还将降低未来资产增值预期,对服务消费产生“挤出效应”。同时,资本市场波动也会导致金融资产收益不稳定,进一步加剧居民对财产性收入的担忧,迫使更多资金流向预防性储蓄。
深化重点领域联动改革,完善“投资于人”的制度保障。通过财政、国资与社保等领域政策协同,聚焦工资性收入稳定增长与财产性收入拓宽,为服务消费增长提供支撑。一是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强化对工资性收入的定向支持。包括建立最低工资标准与地方财政能力的联动机制,保障低收入劳动者工资合理增长;扩大以工代赈范围,提高重点项目中的劳务报酬占比,帮助农民工、脱贫人口稳定增收;压缩非必要专项债,将更多资金用于劳动力技能培训,夯实工资增长的能力基础。二是发挥国有资本在拓宽居民收入渠道中的作用。通过划转国有股权充实社保基金、提高国有资本经营预算调入公共预算比例,缓解居民预防性储蓄压力,间接扩大服务消费空间;同时,支持央企国企加强市值管理,通过分红、回购等方式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三是以政府购买服务为抓手,增强收入稳定性。在防控债务风险的前提下,重点购买就业帮扶服务,为大龄、残疾等困难群体开发公益性岗位,保障其基本工资收入;购买农村资源运营服务,规范土地流转与房屋租赁流程,降低居民获取财产性收入的成本与风险,实现收入增长的可持续性。
实施精准化政策引导,推动“投资于人”与服务消费协同发展。建立收入增长与服务消费升级的联动机制,通过政策倾斜支持提升居民消费能力与意愿。一是调整政策结构,将服务消费与收入增长紧密挂钩。具体而言,对教育、文旅等改善型消费,可面向工资性收入稳定增长或参与技能培训的居民发放专项补贴,引导从技能提升、工资增长到扩大服务消费的良性循环;对落实“技能导向薪酬制度”的企业给予税收优惠,激励其将服务类岗位薪酬与技能等级挂钩;同时在农村地区,对通过土地流转、房屋出租获得财产性收入的农户,发放农资服务与养老托育等定向补贴,进一步激活农村服务消费市场。二是调整补贴重点,使其向服务消费领域倾斜。突破“以旧换新”等传统耐用品补贴局限,将政策资源导向与收入相关的服务领域。如对居民将股票、基金等财产性收入用于服务消费的部分,可配套发放消费券进行激励;对参与技能培训后实现薪资提升的劳动者,则提供教育、医疗等改善型消费补贴,放大收入增长对服务消费的拉动作用。三是强化职业培训投入,筑牢工资性收入的根基。针对农民工、脱贫人口开展“订单式培训”,由政府补贴费用、企业明确培训后薪酬标准,确保培训有效转化为工资增长。同时完善就业指导与薪资协商等配套服务,多措并举释放服务消费潜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