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0-29 11:03:03
2025年10月27日下午，贵州省人民政府网发布《关于陈华、张德芹职务调整的通知》——省人民政府同意，推荐陈华为中国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董事长，贵州茅台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董事长人选。文件同时建议，张德芹不再担任茅台集团、贵州茅台（600519.SH）上述职位。这则消息在两天前已引爆整个白酒圈。据央视新闻消息，10月25日，茅台集团召开大会宣布人事调整：张德芹不再担任茅台集团党委书记，贵州省能源局局长陈华接任。这距离张德芹2024年接棒茅台董事长一职，仅过去了544天。过去这一个周末，多位白酒行业人士在谈及茅台“七年五换帅”这一话题时，都持谨慎的态度，因为“都在等着张德芹新的任命”。但在10月27日的官方通知中，这一信息并未提及。10月28日，贵州茅台发布的关于董事长辞职的公告称，张德芹因工作调整，申请辞去公司董事长、董事职务及董事会下设专门委员会相应职务。贵州茅台对他表达了感谢——“张德芹在任职期间，忠实履职、务实敬业、辛勤付出，为公司高 质量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此外，公司还发布了新董事长的相关公告，详细介绍了陈华的工作过往。
过去七年间，茅台已经五次更换一把手。视觉中国 图
“这次换人有些急”
对于这次换帅，业内多少觉得有些突然。根据贵州茅台官方公众号消息，在卸任贵州茅台董事长一职前的10月20日，张德芹还很忙。这一天，他率队深入制酒车间调研，围绕着润粮投水、蒸粮等问题，张德芹去了多个制酒车间，对茅台酒2026年度下沙轮次生产提出了若干要求。这是茅台酒生产的关键环节之一。同一天，张德芹还陪同贵州省国资委党委书记到茅台集团调研和召开座谈会。次日，茅台集团召开党委（扩大）会议，张德芹主持会议并讲话。茅台老员工陈力只觉得，“这次换人有些急”。因为在10月28日，赤水河论坛将在茅台镇的茅台国际大酒店开启。这场论坛规格高、范围广，汇聚了中外各大酒类头部品牌，深度聚焦酒业未来发展。对于即将上任的新任董事长，市场关注的焦点是其能源系统的出身。根据公开资料，陈华现年53岁，中国矿业大学矿业工程领域专业毕业，曾在贵州省多个重要能源相关岗位任职。2014年，陈华调任六盘水市人民政府党组成员、副市长。2022年3月，陈华出任贵州省能源局党组书记、局长。在他之前，上一位“空降”茅台的丁雄军，曾任贵州省人民政府副秘书长、毕节市副市长等职。2018年，丁雄军担任贵州省能源局党组书记、局长。2021年8月，丁雄军调任茅台董事长。过去七年间，茅台已经五次更换一把手。2018年5月，袁仁国卸任，李保芳接任，任职前，李保芳与前者搭档三年时间。从2020年至今，茅台先后经历了高卫东、丁雄军、张德芹时代。与就职茅台43年、在贵州茅台担任董事长18年的袁仁国不同，后来者就职的时间都不长久。高卫东在茅台任职时间约456天，丁雄军不到三年，张德芹544天。如今，66岁的袁仁国病逝在狱中。2024年，高卫东受贿1.1亿元，一审被判处无期徒刑。2025年1月，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丁雄军接受贵州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对于这些轮替，多名从业者都不愿发表自己的意见。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白酒业内人士认为，如今，贵州发展需要茅台更好更快的贡献，而茅台处于行业调整周期需要稳而非快。五帅各有其道
七年五次换帅中，李保芳曾就职贵州省经信委主任、高卫东曾就职贵州省交通运输厅、丁雄军与陈华均来自贵州省能源局。张德芹接棒后，对于这位1995年从茅台酒厂制酒车间技术员起步的老茅台人，市场曾寄予厚望。10月25日晚间，多位业内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提及《茅台玖章》，这是在张德芹主导下，2024年10月发布的企业文化手册。该手册涵盖了企业简介、文化溯源、行为准则、文化形象等九个篇章。这本手册至今仍在茅台官网显示，其中包括“质量为魂 追求极致”“尊商重义 守望相助”“同创共赢 高质发展”等核心要素。过去七年间，随着一把手的频繁更替，茅台的政策也变动频繁。高卫东时代，茅台曾推出“拆箱令”，专卖店系统需将八成飞天茅台拆箱售卖，这本来是为了抑制价格走高的市场操作，但反而推高了酒价。至今飞天茅台的价格依然分为原件价格、散瓶价格，巅峰时茅台纸箱都能卖到上百元。丁雄军时代，“拆箱令”被取消。在他的任期，茅台曾尝试做冰淇淋，与瑞幸、德芙等年轻化品牌合作。但多元化的尝试是否能为茅台带来正向的补充，业内一直有不同的声音。此前曾有白酒行业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这一阶段，经销商除了茅台及系列酒外，还需要搭售保健酒、冰淇淋等等产品，都是“硬塞”的。张德芹接手后，茅台冰淇淋项目被叫停。更为重要的是，任职期间，张德芹重修与经销商的关系。他曾多次表态“经销商是茅台的家人”。过去几任领导轮换之间，茅台大力度削减经销商体系，重点拓展直营。除了裁减上千家经销商外，公司的直销收入占比从不到10%上涨至占比40%。并在2022年推出i茅台App以及加大商超、电商渠道的投放。从2023年开始，贵州省开始借助“搭售茅台”建立多个帮扶平台，包括新联惠购、贵旅优品、空港乐购、贵盐黔品等等。用户可以购买农产品特产，获得积分后用1499元换购飞天茅台，还有机场、入住酒店等平价茅台购买渠道。一段时间里，围绕平价茅台出现了各种五花八门的购买渠道。多渠道平价茅台流入市场，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茅台的社会库存量，囤积之下形成“堰塞湖”，一定程度上加速了2025年飞天价格的下跌。张德芹2024年上任后，对这些渠道采取了多项改革措施，如宣布暂停多地“企业申购1499元飞天”等政策。茅台在过去几十年的发展中，与经销商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合作关系，经销商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稳价作用：行情好时，酒厂并没有提高出厂价，保证了经销商的利益空间。当行情不好时，经销商们则与茅台共担时艰。在过去几轮茅台因外部原因带来的危机中，都是如此度过。因此，在张德芹上任后，这些做法都在《茅台玖章》中被提及，即“尊商重义 守望相助”“同创共赢 高质发展”。“这本手册的推出，让茅台做事更为规范，做事偏离轨道的可能性更低，从而保障茅台的酒王地位不被挑战。”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白酒行业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下任掌门人的难题
在行业调整周期中，茅台需要的是稳而非快。从2025年以来，飞天茅台的价格走势可谓惊心动魄。3月，散瓶飞天在春节前后批价约2220元/瓶上下，原件飞天在2300元/瓶上下。在当时，业内就已经在讨论是否会跌破2000/瓶元价格。6月，飞天跌破2000元/瓶，曾引发市场哗然。因为这一价格被认为是市场的心理平衡点，茅台经销商的利润平衡点在1800元/瓶上下。在过去，茅台的护城河之一是，市场价格的波动，并不能直接影响到企业本身的营收净利润。酒厂只与经销商体系、直营体系挂钩。但根据2025年半年报，有些数字在悄然发生改变。张德芹掌舵茅台后的首份年报在2025年4月披露，2024年公司营业总收入同比增长15.66%至1741.44亿元；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15.38%至862.28亿元，日均净利润约2.36亿元。但贵州茅台在此时调低了2025年的业绩目标——“实现营业总收入较上年度增长9%左右”。这是这家公司自2020年以来，首次下调年度业绩增速，也是近十年来首次将年度收入增速目标调整至个位数。8月，贵州茅台2025年半年报发布，期内实现营收893.89亿元，同比增长9.1%，归母净利润454.03亿元，同比增长8.89%。和年初的业绩目标相比，属于将将完成。单看第二季度，贵州茅台实现营收387.88亿元，同比增长7.28%，归母净利润185.55亿元，同比增长5.25%。根据半年报，贵州茅台期内应收票据同比增加41.90%，主要是贵州茅台酱香系列酒营销有限公司接受银行承兑汇票办理销售业务增加。另据2025年半年报，合同负债大幅减少42.59%，主要是经销商预付货款减少。这将是茅台下一任掌门人就职后面临的难题。南方周末记者就公司相关变动多次致电贵州茅台，截至发稿，尚未获得回复。• （应受访者要求，陈力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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