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制造 10月20日 22:27
《欣泣集》的创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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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泣集》是彭剑斌早年创作的小说集,他曾将这些作品销毁,却不知被一位读者拷贝并分享给他。他重新修改这些作品,并以此书名揭示其情感泛滥的根源。导演肖振锋认为文学是奇迹,是那些有话要说的人的表达方式,它既善变又高贵。文章通过回忆和内心独白,展现了作者对青春、孤独、失落和梦想的感悟。

📚 《欣泣集》是彭剑斌早年创作的小说集,他曾将这些作品销毁,却不知被一位读者拷贝并分享给他。他重新修改这些作品,并以此书名揭示其情感泛滥的根源。

🎬 导演肖振锋认为文学是奇迹,是那些有话要说的人的表达方式,它既善变又高贵。

🌹 文章通过回忆和内心独白,展现了作者对青春、孤独、失落和梦想的感悟。

📖 作者热爱阅读,尤其喜欢波德莱尔、兰波、乔伊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家的作品,并从中汲取精神力量。

🤔 作者反思自己的生活和内心世界,表达了对平庸、空虚和痛苦的感受,以及对诗歌和理想主义的追求。

原创 彭剑斌 2025-10-20 11:26 北京

彭剑斌的朋友肖振锋拍摄了这个视频,有关《欣泣集》的创作。

《欣泣集》这本书收录的是彭剑斌早年的作品。他曾将这些小说销毁,未曾想到一位读者全部拷贝了下来,并在几年后发给了他。他起初觉得这些作品情感泛滥,不克制。然后他想到了“欣泣集”这个书名。“‘欣泣’二字恰好道破了他们可笑的根源,揭去了他们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他重新修改了它们,也是与曾经的自我相逢。

同时,导演肖振锋说:

文学几乎是一种奇迹。你看啊,世界上有那么一撮人,不知道怎么地,脑子里偏是有蛮多话要说,再不说出来就要爆炸了,于是他想办法写出来—一不管怎么样吧,写了再说。从来没有人要求他写哦,给他好吃的,给他一个房间,纸和笔要他写。也不知道什么是写得好,什么是写得坏,反正就是要把脑子里那些拉拉杂杂的感受呀,街上听来的,眼睛看到的,快乐的不快的组装成一些怪模怪样的篇什。然后呢?总有一天会耐不住寂寞,给这个看一下,给那个看一下,于是有人要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人也要说了,这个东西了不起。总之,东西还是那些东西,除非它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那么可以说,文学这个东西,她善变,她高贵,不是奇迹是什么?彭剑斌是这么干的,于是我们在2025年的9月末拍摄了这个纪录片。

男生宿舍

那么多书!那么多光!

我少得可怜的年岁……

死亡远远的。它不看我。

皮扎尼克《最后的天真》

我说,我已经变得堕落。意志消沉,整天无所事事,并对此感到麻木。以前,我不是这样的。秋天的时候,我常写点东西;星期天,我一整天坐在没人的教室里,钻研莎士比亚的作品,因为我很怕成为那种人:不了解莎士比亚。我也写诗,我写的诗让我觉得欣慰。我吗?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朋友。

*

“阿斌?”“什么?”“唉!讲个故事吧。”“真的,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故事。”我不是那种有故事的人。我的生活被各种情绪占据了。只有情绪是具体的,甚至让人觉得色彩鲜明;事件都是模糊的,占据不了我的记忆。

“唉!你就讲一个吧,要不多无聊啊!”“讲一个吧,讲一个吧。”“讲讲你的初恋,比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然后,你又是怎么失去她的。或者说她是怎么失去你的……”“哈哈,对!对!她是怎么失去你的,唔,讲一讲吧!”

“没什么好讲的,我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人……”

“小蔡,明天上街吗?”小蔡沉默着。“要不,咱们现在翻墙出去通个宵?”

真的,听到这个我有点兴奋。我变得开始害怕平淡了,似乎非得在生活中留下一点乐子。

“别,我明天还有事。这是谁的歌?关掉吧,怪难听的。”是小蔡的声音。

“睡吧。”“睡吧!”“真的,我在家每天都睡得很晚。晚上才有意思嘛。有时,半夜还把女朋友约出来,我们到海边去……浪漫的……”“可这不是在家里。”“这里也没有海。”“也没有女朋友。”“睡吧。”“在梦里浪漫吧。”“阿斌。”“什么?”“唉!讲一个吧,讲一个,就睡。”“我真的……”“别吹牛了!你看过那么多书。而且,我们都知道,你是写小说的。”

“好吧。不过这不是我的故事,而且你肯定会觉得乏味。”

“嗯,讲吧!”

“有一个人,为了安全,他每晚睡觉时总是紧紧地缩成一团,还用两张棉被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后来,就这样,他把自己给捂死了……”

“小蔡。”是班长。

“嗯。”

“你今天一天都没去上课。老师……”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你今天……”

“别说了。求你了。我自己也不好受。睡吧。”

“站在朋友的立场……”

“别说了!我自己清楚。”

“清楚就好。”

“……啊呀,我太累了。”

于是静了。过了很久,小蔡又叹息:“从明天开始……”接着便发出了鼾声。他睡了,垮了。我的眼角有点湿润。“有烟吗?”“刚好还有两根。给!”班长摸黑给我点上,他自己也点上。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眼睛里还是涩的。

“阿斌。”“嗯。”“唉!那后来呢?”“什么后来?”我有点烦了。

“那个人……”“我不是说了吗?死了。”“就这样?”“死了。”我说。

“唉!就这样……没了。咦,阿斌。”“什么?”“我倒想起一个故事。”

谁也没出声。我使劲地吸着烟。他便自己讲了起来。

“说的是有一个老头儿,呃,不过,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头儿。就是说有一个老头儿,他是一个,呃,怎么说呢?一个教授,他以前是一个教授。运动的时候,被他的学生们,打了,逼他下跪啦、剃阴阳头啦、游街啦,反正……还让他干什么你知道吗?吃屎!啊呀,他妈的……后来,过了很久,平反了。又过了很多年,他的一个学生,就是打过他的,觉得良心不安,终于给这个教授写了封信,痛悔过去的那些……你知道教授怎么答复的吗?他只写了四个字:我恨你们!结果,那个学生就受良心折磨死了……死了,他妈的!我当时一看到这个故事——我是从那个什么报?唉,反正就是从报纸上看到的,绝对是真事——我就觉得,觉得,唉!……”

“睡吧!”“睡吧。”“睡吧……”

*

傍晚六点三十分,我开始哭。其实我根本没有发出声音,我的泪水在眼眶里犹豫、徘徊,紧接着便冲破那稀疏的栅栏,漫过皮肉的缺口的围墙,和着茂盛的哀伤的节拍,不断奔泻。我可怜的虚荣心终于解了渴。我的脸上爬满了泪水,我的虚荣心却满足地微笑着。这虚荣由来已久,为了喂养它,我浪费了太多粮食。泪水一波一波地涌出,空气渐渐被浸染得潮湿。谁也不能说我无耻,难道没有野心的人就不能哭泣?在这个世界上,我几乎没有过奋斗的历史,我讨厌同别人争夺。忧郁同伤感遍地都是,我随手捡来而已——有的已经被那些体面的人踩脏。体面的人,你们就不能把鞋底也擦干净吗?六点五十分,我还在哭,而这时广场上的鸽子吃得饱饱的,打算收起轻浮的翅膀回家。人类,是它们见过的最大方的家伙,因此在变得厌倦之前,它们心怀感激。幼稚而纯洁的鸽子使我的泪水短暂地卡住。一名少女前来吻了我干枯的脸(她有意让嘴唇避开了未干的泪花),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神经错乱,一直至今。她命令我:“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要笑了。”广场上空空荡荡,圆形的石柱阴沉着脸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卖花的孩子聚在一起辱骂富人们。而我不知道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路灯无精打采地醒来,用廉价的光来骗取我至高无上的赞美。音乐也开始来搞事情。一只沉默的孤鹜惊慌地从我头顶上飞过,看样子它害怕掉下来,更害怕摔死。有人在广场上跳舞,他们的舞姿绝望。

*

我站在白天,不知所措地站在寒冷的冬日的暧昧的暖阳下,神经末梢还残留着一丝快乐。北风刮在脸上。可不能小看这些有气无力的风呢,风确实让我们感到寒冷,尽管阳光多么明媚。多亏我的棉袄,啊,多亏我破了洞的旧棉袄,让我冬天里有了保障。他们忙碌着把潮湿的物什都搬到宿舍楼顶,在阳光下摆着,晒着,他们把自己也摆在那里,懒洋洋地躺着,晒着太阳。我穿着棉袄,流出了细汗。我们麻木地唱着歌,声音嘶哑,鬼哭狼嚎。我们站在楼顶,锈蚀的护栏上挂满了腐烂的棉被,花花绿绿,后来我们把衣服脱了,只穿一条短裤(冷得发抖),想吸引楼下走过的各式各样的女生们,朝她们发出难听的声音,努力想让她们瞟我们一眼,因为我们只穿着一条裤衩。那些比较镇定的姑娘仍不紧不慢地走着,但绝不会抬头;而那些愚蠢的淑女们就会忍不住或是防不及防地朝我们看一下,然后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跑了。我们心满意足地围成一圈坐下来,或躺在棉被上,怕冷的会穿上外套。他们谈女人,谈钱。有人讲起了政治。“……就像那个,叫什么来的,阿斌,英国的那个首相……”“别问我,你知道我对政治从来不感兴趣。”“我们还是谈女人吧。”“女人是猪!”“哇哦,你这样说……哼!真让我觉得好笑!”大家抽烟。我穿上衣服走了。

让我离开他们吧!离开他们!我想起小蔡,他总是一个人堕落,我觉得小蔡比他们好。你看我白天很快乐是吧?可你不知道我这儿疼得厉害。我的心不会放过我!看不到吧,这儿?因为这是我的心,伤痕累累,罪孽深重,却被一副漂亮的、柔软的躯壳包裹在里面,谁也看不到。哦!在秋天,我是写诗的。夏天,我的姐姐出嫁了,我没有了姐姐。在春天,我整天看书,很孤独,也很充实。过去,我是写诗的,我的诗句焦灼而痛苦,也很美丽。

庸俗的人,无聊的人

空虚且饱食终日的人

在最好的年华里快意自虐的人:

你们这些感受不到不幸的人啊——

你们的日子怎么过?对于青春的流逝

你们感受如何?

就算我痛恨你们

我也要问一问

问问你们这些业已疲倦的灵魂——

你们的日子怎么过?对于青春的流逝

你们感受如何?

我看过很多书。那时我整天看书,特别是在深夜里看。我读过波德莱尔的诗,象征主义的诗人我都读过。魏尔伦、兰波、洛特雷阿蒙、马拉美、瓦莱里、纪德,我都读过。我喜欢波德莱尔,还有兰波他们:魏尔伦朝兰波开过一枪。我觉得所有的作家里,写得最伤感的要数不幸的乔伊斯,夏多布里昂的那些作品根本比不上他的一行字伤感,也没那么美丽、真实。可要说到最痛苦的作品,那谁也比不上老陀,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经历过很多苦难,都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所以我要说“你们这些感受不到不幸的人”。我也读过卡夫卡和康拉德,艾略特和皮扎尼克,王尔德和巴尔扎克。我最喜爱的还是卡夫卡。我说过:我用卡夫卡的怯懦生活和感受生活,用巴尔扎克的勇气支撑我怯懦的生活。但是所有这些人的作品,我关心的并不是故事本身,故事只有包裹在一种精神里面才显得美丽。所以我每次都不能答应李汉栋的要求讲故事给他听,尽管他说得对:我读过很多书。

我有一个骇人的计划,我要把图书馆里的书全都读完,当然是指那些对我有用的书。我将逐国通读世界文学。我已经读完了法国文学,不过还缺了一个普鲁斯特,因为图书馆里没有他的《追忆似水年华》,他的任何书都没有。我正在读英国文学,可是我已经沉不住气了。我开始变得消沉、慵懒、空虚、堕落。莎士比亚的那些剧作并不能改变我的生活、我生活中那股洪流般可怕的趋势。我已经写不出诗来了,我现在只写小说,不过我想我最终还是会回到诗歌那里,因为比起纯净的诗歌,小说总是庸俗的。任何行为都是庸俗的,除了史诗中诸神的行为。除了抒情,人的行为总是庸俗的。我不能容忍。

当我和小蔡在一起时,我们都显得心事重重,但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我们就像一对朋友那样各自露出忧伤的表情,平淡地,在一起躺着,在草地上,或者在阴暗的宿舍内部,沉默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我们像一对朋友那样从彼此身上感受到温暖,但从不将内心裸露给对方看。也不给别人看。班长有时会显得很关心地问我:“在想些什么啦?”班长是吸着烟的,烟雾使得他的表情很不真实。我说:“没想什么。”我还想说:“谢谢。”他马上又不关心了,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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