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biao 2025-10-03 05:24 中国香港
贺兰山
贺兰山
在南方，我见过山海
实际是一种比喻
山山无穷无尽，像是
海浪的弧线，尤其
远处视线下降之后
具象的山体逐渐虚化
在贺兰山，我又见山海
实际是一种实指
此山原就是海底的岩床
岩层不住的隆起、断裂
山谷两边，岩块斜翘
互指互望，实际曾是同一块
我于是，把山间的景象
纷纷着上大海的背景
首先，岩羊祖先铁定是鱼
它们热爱岩石的盐味
和大海的咸乃同一风味
它们在悬崖如履平地
恰如同空间的祖先悠游
其次，海上生明月
山间，紧跟着就孵化太阳
人类把太阳神画上岩片
圆脸上头发直立似是光芒
难道，它不是也像夜明珠
躺在无声的深海微微闪烁
它身边，巨鲸唱出美妙的鲸歌
这么想着，我看山顶
也不再是云间走下神仙
贺兰山的每道岩脊
所拱的岩尖都顶住一片水域
无数条鱼在其间游来游去
它们吐出的泡泡化云又作雨
2025.8.7
沙漠
漫天都是风的形状。
原来，风状如此凌乱。
我去找一些踪迹，
开始以为，风起于沙丘。
丘的脊背，沙子被抛出
先弯后直的弧线。
但当我站上某一道，
我发现沙子的匍匐、低飞，
当沙子在丘底即已启动。
它们把我小腿砸得生疼，
似乎在惩罚我的误判。
我大诗人般远眺，看见绿洲。
诗意的说法是，风起于
绿洲水边的某株芦苇。
显然不符合逻辑。我不泣下，
但同感大诗人的茫然。
2025.7.30 兼赠余贺
应县木塔
沉沉暮晚，燕子飞旋
提前点染本已暗淡的天空
它们前世是辽国的僧侣
有些，是搭建飞檐的木匠
它们曾便携来种子
如今已成塔身缝隙中的草木
我在这末日般的时刻
看见草木无风而摇，规避着
天边泛红的冷火
舍利子、藏经阁，本来就
空无一物，塔身倾斜
似乎在温柔劝告燕子离去
2025.8.3
雨中丁村读史
明清的枣树，早已
厌倦了历史。
它们享受细雨滴落，
而伸出嫩叶、青枣。
土墙旁的大葱，
一生只够一二年。
雨润干土。
它们矮但无比挺拔。
手机已然黑屏，
背部不再发烧。
光过雨滴，入目一瞬
我也长出一种纯洁性。
2025.7.21
小西天
多……真多，接近两千佛，
在这个小小空间内。
但按照芥子纳须弥理论来看，
30-40平方米实存佛陀无数。
工匠雕刻，是否存此谦卑心？
祥云的弯曲定然等同于
芥子中某电子划过的弧度。
复刻西天，举手仰头亿万次。
而他们也就此过完一生。
在欧洲，有无数米开朗琪罗
同样凿完最后一块大理石。
天命人的天命是什么？轮到我们回答了。
2025.7.21
城隍庙
亭梁刻字：建于光绪三十一年。
那清朝的木匠在明朝的基石、木柱上
再加盖出来多层亭顶。
我喜爱的百年老木头，在亭角聚合
用某种我并不知悉的榫卯结构拼在一起。
据说，此亭基石横上木板即是戏台。
从对面屋门伸出来的矮亭是观众区域。
其上，亭顶的藻井，暂无游龙。
但仍有木头左横右纵，构建出水井纵深。
夏夜，末代农民在此观看明月与星星。
中庭，北方的树木无比遒劲，排列规整。
我看到，它们的树皮不断旋转着、扭上去，
举起来的细枝、针叶，向天空探索。
有颗扭歪了，它就斜着长。枝叶罩屋顶。
从树上爬下一队蚂蚁，它们又黑又大。
2025.7.22
雨中丁村
菜园之中，玉米来自
乾隆时期的推广。
雨中，我们开始误认为
麦子。头部同样抽穗。
在古代，此是大户人家。
飞檐、玉石牌匾。
不过，墙面有道裂痕。
无人的街道，它不经寂寞。
村头池塘种满荷花。
顽童栏杆边伸手，摘
一朵做伞。君子怀玉无罪。
莲藕、藕带，寂寂至老年。
2025.7.30
咏丁村土墙
土墙用泥巴糊成。
它比瓦屋的墙厚，
一个用来架房梁与屋顶，
一个可以登临远眺。
其实，它就是丁村长城，
为抵抗太平军而建。
起于千手观音庙，
终于村尾，临近汾河边。
途经若干亩农田，
数株来自明朝的枣子树。
细雨把土墙打湿，
我担忧它会倒塌。
犹如担心此地山体滑坡。
它们共同由黄土堆成，
而没有石块的山体，
大部分已经瘦削成刀背。
别担心，山中自有树木，
矮灌木错落其中。
而土墙某泥巴滴落之处，
我看见一株绿植斜长，
嫩叶在细雨中沙沙。
2025.7.31
九月
九月，我们骑车去寻访绿色。
从家出发，骑上郊区
大货车开过的大道。粗木因为
路边崭新的楼房而年轻。
当我们驶入公园细径。粗木
用绿叶把道路整个罩住。
旁边一股溪水流过，草径旺盛。
我们才觉得粗木就是古木。
越骑越远，下一个公园，我们
见到了多个凹下去的土坑。
它们理应是池塘，但北方的少雨，
让鱼成为草木的肥料。
哦，那是比人还高的绿色。
该说什么呢？九月的好在于，
太阳的一点点热，把汗刚激发出来，
又被晴空来的凉风给吹散。
2025.9.14
九月
九月，我们去游泳。
我在泳池的水底追光。
湛蓝无比的水纹，
推着光线往前进。
蛙泳是青蛙，
自由泳是鱼。
终于，你抛开浮板，
重新学习呼吸，
再做一次婴儿。
2025.9.14
路易吉
鬼，吓到了路易吉。
不过，也就是吓一吓。
他总有逃身之法。
这不排除，鬼为了继续
把游戏玩下去
而为路易吉开的后门。
甚至，有时自己被
吸成浓稠的绿液也可以。
鬼们，就是爱玩捉迷藏。
博士、公主，路易吉的
朋友们藏在各楼层。
他们也爱把自己藏好，
藏在画里、垃圾桶里，
藏在叫做导演、骑士，
还有沙漠女王的角色里。
那就玩一玩吧，路易吉
甚至拥有了一个鬼分身。
有时，我在想路易吉
胆小又勇敢，善良又残忍。
而鬼呢？最后被吸尘器
吸住，身消前总算是体验到
吓一吓，这不虚此生的滋味。
2025.9.25
星露谷物语
渔民？矿工？
我还是喜欢做农民。
我享受节俭的快乐，
不吃也不喝，
恢复精力靠睡上一觉。
零到一，再到十。
我从种菜开始，
陆续发展出养家禽，
再后学会酿造、纺织，
以及腌制的技艺。
为了扩建空地，我早起
首件要事就是伐木。
丁丁的树木摇下蝴蝶。
我想着晚会是在此，
锄出一片菜地，
还是搭建一个木棚。
夜晚，我在星光之中
回家睡觉。我早已忘记，
来此之前上班的公司叫啥。
2025.9.27
飞新西兰途中玩塞尔达
海拉鲁大陆是太平洋上的
某片未知的洲
而我在9月的某个夜晚
就着飞机机翼微弱的闪光
空降而下跳入这块
我熟悉已久的草原、雪山
在人类已知的世界
我对活着的规则知悉较多
猪是用来吃的，吃多了
搭配上我的基因会有脂肪肝
悬崖峭壁可以爬，不过
只属于指力一绝的攀岩者
太多不一样了，我游荡
逐步恢复起肌肉记忆
此地，猪没有被驯化
它们进化成一小只扫荡队
悬崖峭壁除了攀爬，我
还能用通天技艺竖穿而上
等再回过神，窗边
我恍惚觉得此飞机就是飞龙
2025.9.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