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绩创坛 09月19日 01:02
十年磨一剑:从消费级AR到工业级MR的创业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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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记录了「萤火空间」创始人邵鹏的十年创业历程。他如何从消费级AR滑雪眼镜的失败中汲取教训,通过深度用户调研转向工业级MR,并在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克服技术难题,实现100度视场角突破,最终拿下首批大客户订单。访谈深入探讨了方向选择、技术攻坚、成本控制、市场沟通以及对XR行业未来的思考,为早期技术创业者提供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 **精准的市场洞察与方向调整**:创始人邵鹏在第一次创业项目AR滑雪眼镜面临融资困难后,并未放弃,而是通过深入的、面对面的用户调研,放弃了过于乐观的消费级AR市场判断,成功转向了工业级MR(混合现实)在远程协作和培训领域的应用,找准了市场痛点和自身技术优势的结合点。

🚀 **技术突破的非主流路径**:面对行业普遍认为“不可能”实现的技术难题,如100度的超大视场角,团队毅然选择了非主流的自由曲面棱镜技术路线,而非当时主流的光波导方案。通过紧跟学术前沿,解决了多函数拼接等复杂问题,最终实现了核心硬件指标的突破,提供了比竞品更具竞争力的产品。

💰 **资源约束下的生存法则**:在长达数年的研发周期和资金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团队通过技术自研(如SLAM算法)、精简团队(仅7名核心研发人员)、使用3D打印替代昂贵的开模、创始人长期不拿工资等方式,有效控制了成本,成功穿越了早期“死亡谷”,并为后续融资和产品迭代奠定了基础。

🤝 **以耐心和价值赢得客户信任**:通过长达四年的持续沟通和免费试用,萤火空间与首批大客户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即使在产品成熟度不如竞品的情况下,也通过快速响应客户需求(如无代码编辑器),并最终证明了自身解决方案的核心价值,成功获得了订单,证明了在B端市场,价值和解决实际痛点的能力至关重要。

🔮 **对XR行业未来的前瞻性思考**:邵鹏认为XR行业仍处于硬件功能机阶段,并预见了脑机接口技术的最终迭代。因此,公司致力于在光学领域建立核心优势,规划长期目标是实现眼镜片大小的100度以上视场角,并考虑未来可能转型为优秀的镜片或光学模组供应商,为行业发展储备能力。

原创 奇绩创坛 2025-09-18 22:00 北京

在资源约束下,完成方向切换、技术突破,拿下第一批大客户订单的真实复盘。

在通用智能掀起的本次变革浪潮中,科学、技术、生产力、发展模式都在发生全面的、根本性的变化。在技术扩散的前沿,创业是驱动创新的路径中最高效的一种。

我们会不定期访谈奇绩创业营加速的技术创始人们,去理解他们的世界观、工程实践经验、产品创新尝试和商业场景应用的探索,更重要的是分享他们早期创业过程中的故事和经验。

本期校友访谈,我们邀请到奇绩 2021 年秋季创业营校友「萤火空间」创始人邵鹏。公司聚焦工业级 MR(混合现实)眼镜的研发与应用,旨在用前沿技术赋能制造业,解决生产工作中远程协作和培训的实际痛点。访谈中,邵鹏围绕从第一次创业失败谈起,分享了他关于如何在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完成方向切换、技术突破,实现产品市场匹配的思考与实践。

本文提纲:

初期方向的判断与转向:察觉误判后,如何重新锁定目标市场?

挑战行业权威:如何在“不可能”的技术点上实现自证?

非主流路线的生存法则:长研发周期下,如何控制成本?

不确定性下的市场沟通:产品不成熟,如何留住客户注意力?

关于 XR 行业的思考:如何创造穿越行业周期的核心价值?

十年创业旅程体悟:如何在“赌命”的拼搏中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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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维艰,当这四个字被具象为一个人在一个领域里摸爬滚打十年方见曙光,或许才能显出它的重量。

2015 至今,邵鹏的十年,给了 XR。

这十年里,他见证了这个行业至少三波的潮起潮落,也不可避免地踏入过一次关于消费级头显的繁荣陷阱。2017 年融资受阻后,邵鹏选择暂停第一个创业项目 —— AR 滑雪眼镜模块。尽管这款产品已经销往全球 20 多个国家,凭借团队自己也能顺利推进项目,但投资人对市场空间的拷问刺激他回过头重新审视出发的起点。

“我始终坚信它是能取代手机作为下一代移动计算平台的产品,介于手机和脑机接口之间。”然而,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是,自己对消费级头显发展的判断过于乐观——在硬件、软件、价格都是堵点的情况下,当时的市场规模化拓展还需至少 7 年。

抱着开放探索的心态,邵鹏带着团队,花了四个月时间在硅谷重新做了一次用户调研。他们没有采用第一次创业时使用的问卷调查方法,而是走进星巴克里,与上百位不同行业的人面对面交谈,试图从语言、眼神等细节中,捕捉用户最真实的反馈。

结果印证了邵鹏对消费级产品发展节奏的判断,也为他指向了一个值得做的新方向——工业场景的远程协作和培训。在邵鹏看来,他在光学领域的积累能解决好这个领域最棘手的痛点:视场角太小。同时,合伙人在空间计算等方面的积累也是在软件和应用层面支撑场景实现的重要基础。

可当想法化为行动的那一刻,真正的考验才开始显现。

为了突破视场角的限制,做到 100 度——一个在行业专家眼中“不可能”,却是邵鹏看来 XR 眼镜从不好用到实用的关键,团队最终选择了非主流的自由曲面棱镜路线。当时即便是微软的 Hololens 也只做到了 35 度。

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邵鹏并不知道,仅是光学技术的突破就花了四年。直到最终实现技术自证,同时完成了 SLAM 算法、无代码 3D 编辑器和远程协作会议等软件的自研和硬件形态的迭代,并基于 AI 完善了产品功能,今年,真正能用的初代产品才终于获得了第一批大客户的订单。至此,他的十年,有了第一份让自己满意的答卷。

回顾这十年,在邵鹏看来,过程中做的所有事都是在提升赢的概率,但最终能不能赢,谁也说不好。

对仍在 0 到 1 阶段,甚至还处在起步探索中的早期技术创业者而言,他的经历是难得的参考——关于如何在失败时用最朴素的方法找到真实需求;如何在资源捉襟见肘时,走出一条非主流的技术路线;以及,如何在四年的漫长“等待”里,用死磕和耐心,换来第一个大客户的信任。

以下是奇绩与邵鹏的对话实录,经编辑:

初期方向的判断与转向:察觉误判后,如何重新锁定目标市场?

创业起步的方向判断:XR 眼镜是介于手机与脑机接口之间的下一代移动计算平台的产品。

奇绩:2015 年,你第一次创业做的是一款消费级产品, AR 滑雪护目镜模块。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个方向?

邵鹏:我们的第一家公司成立在硅谷,一开始就秉承一个理念——要做出能改变世界的产品。但到底做什么,什么适合发挥我们的基础能力优势,同时又是我们很感兴趣,且符合未来趋势的,其实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思考。

我们当时认定 XR 眼镜是大势所趋。不管这个行业现在看起来是否比较低迷,我们始终坚信它是能取代手机作为下一代移动计算平台的产品,介于手机和脑机接口之间。

我一直关注光学领域,之前在 MST EMC Lab(密苏里科技大学电磁兼容实验室),后来去思科做高速电路设计、电磁仿真。我联创是在伯克利自动驾驶实验室,本科学机械后来学控制,对硬件和整个系统有深入理解。在所有过往经历中,我们都有意无意地想发挥自身在这些方面的优势。

奇绩:当时这款产品似乎市场进展还不错,为什么后来放弃了?

邵鹏:这款产品能支持用户滑雪时导航、看速度,卖到了 20 多个国家、几千套设备,用户反馈也不错。但在融 A 轮时,我们遇到了比较大的困难。投资人觉得全球一共 2000 多万人滑雪,市场有点小,天花板低。我们也调查了一些骑行、游泳等其它市场,发现比滑雪市场更小,这是很大的顾虑。

虽然凭借团队自身也可以不靠融资往前走,也许是个不错的生意,但想迅速做大还是比较困难。甚至可能因为团队规模较小,未来所有的人都要疲于应付生产、售后这样的事而导致产品的技术迭代受很大限制,过几年产品或许就被别人取代了。所以综合考量之后,我们决定暂停。

早期用户调研:用开放式、面对面的田野调查取代调研问卷,从语言、表情等细节中获取用户真实反馈。

奇绩:后来是怎么找到新方向,聚焦到工业 MR 的?

邵鹏:第一个创业项目暂停后,我们花了四个月时间做市场调查,看人们在未来到底会把 AR 或 MR 这类产品用到什么领域,这些领域有什么痛点。包括消费级、办公、工业级、科研和研发实验室等各类场景。

我们几乎动员了周边的所有资源,而且并没有采用简单的问卷调查,因为这是一个开放式的话题,需要问清楚每个被访者的内心真实想法。

奇绩:之前做滑雪 AR 眼镜模块时,有过这样的调研吗?

邵鹏:这算是一个教训。当时我们团队也做调研,很多人拿着眼镜询问客户,让大家填问卷。但很明显结果挺失败,拿不回真实回答。当你把一个看着很酷的眼镜摆到被访者眼前时,他们容易产生偏见,不管是否真的需要,一定会先夸赞产品,表示“诶,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我想试试”。

奇绩第二次做用户调研,具体怎么改良调研方法的?

邵鹏:深入聊,了解他们为什么想试试,在日常的工作、生活中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产品究竟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甚至是这个人在交流时眼里有没有闪光,这些细节的捕捉都可以增加判断的有效性。

我们百分之六七十的调研利用了同一个场景——星巴克。在美国,星巴克里有各行各业的高净值人群,他们也是近期可能会买或有意愿买我们产品的人。而且这个场景里大家很放松,我们可以找他轻松开启话题。当然也有一些专业场景,像工业场景或企业高管、工程师这类人群基本是提前约好的。但总的来说,我们不会限制被访者的背景,通常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他的职业,再逐渐深入,而且一定不能刻意引导。

这样的访谈其实有一定难度,我和合伙人都有事先练习,访谈之后也会迅速复盘看彼此的反馈,推演、讨论结论再进一步迭代。当时我们聊了上百个人,每个人都会聊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

调研后,我们发现消费级市场确实有需求,也印证了早期对眼镜形态的判断。但和预期不符的是,我们曾经认为 AR 眼镜的普及不会太慢,结果发现硬件、软件、价格都是问题,比如硬件上,光学视角小、续航短、散热差等。这导致消费者很难真正大规模用起来。

另外,也是在调研中,我们发现在工业场景,如远程协作、培训,存在比较确定性的痛点和需求。基于调研结果,我们评估了自己的技术能力,包括我在光学上的积累,以及合伙人在空间计算等算法上的积累能否解决好现有的问题,做出好的产品。评估后发现可行,就放手开始干了。当然后续发现难度远超想象。

挑战行业权威:如何在“不可能”的技术点上实现自证

寻找突破口:综合用户调研结果和团队能力,聚焦解决最高价值痛点。

奇绩:做工业 MR,难在哪?调研时收集到的需求和痛点,有做优先级排序吗?

邵鹏:排序肯定做,而且排序必须适应我们团队的基础能力。比如,光学是最大的技术问题,当时微软的产品只能做到 30 到 40 度视场角,其他同类眼镜也在 30 度左右。我们正常佩戴眼镜的视角约为 140 度,不戴眼镜则为 180 度,而 30 度的视场角相当于只能通过一个小窗口看世界,很不实用。所以我们当时认为这是一个绝对的痛点,也是这类眼镜是否可用的基准线。

所以基于团队的技术能力,我们认为有希望做出来 100 度视场角。当时也找了几个光学行业专家,咨询这件事能不能实现颠覆性的效果,也分享了一些具体思路。这些人很专业,但都认为这个领域已经发展到极限,觉得“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想继续推进不太可行。”但我们依然坚信我们的方案能做到。

奇绩:面对专家对技术路线和可行性的质疑,为什么还要坚持,是基于原理性判断吗?

邵鹏:现在往回看其实是头铁,不相信权威,敢于挑战。我们觉得这个东西应该能行,就往前做。现在确实也做出来了,而且是光学透视场角,这是目前全世界已知的量产设备中最大的。但我们本预计花一到两年,最后花了四年多。

除了光学方面,另一个比较关键的挑战是眼镜的整体形态——它到底应该是眼镜、头环,还是其他形态?这个设计问题不容小觑,它与很多因素相关,涉及到产品能提供什么功能、功耗多少、小型化、芯片处理能力、散热和续航等。如果这些都能做好,那就是最终的眼镜形态。如果做不好,就要考虑客户能接受什么样的形态,以及这些形态我们能否做好。

奇绩:关于整体形态的问题,你们怎么推演的?

邵鹏:首先,综合考量整机的功能、续航和形态,我们当时判断消费级眼镜成型至少需要 7 年,因为许多技术都没有达标。

最基本的,第一是光学方案,我们想做到 100 度以上视场角,已经是挑战权威了,但离形态做到眼镜片大小还是遥不可及。第二是芯片。我们参照了芯片的摩尔定律,认为要做到眼镜级尺寸,需要一个非常小的芯片,考虑到续航,功耗还要很低,但功能上还要很强。至少要能做手机做的所有事情,再加上 3D 渲染、空间计算等。

这也是我们坚定做企业级的原因。企业级的特点是要求比消费级低,包括形态美观程度、轻便性、续航等方面。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否解决客户的问题,其次是产品确实能用,这两点必须兼具。

技术路线选择:从终局推演,找到解决问题的非主流路线。

奇绩:真正开始做,你们是怎么解决光学上的难题的,和主流的技术路线有区别吗?

邵鹏: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在很多人眼里,光波导都是一个主流方案。但光波导有很多问题。

首先,沿着光波导的路线,当年大家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做到大视角,17 年只有 35 度。

有趣的是,我们在当时的 OSA 光学会议上和业界比较领先企业的 CTO 交流,问他认为眼镜视场角才 35 度是否太小。他的回复是 35 度够了,正常人眼正中心的视野就是 30 度。的确,其人眼做环境各个点的扫描拿到的其实都是离散信息,其他都是脑补,自动生成出来的。但如果人眼只能看 30 度视角,其他都看不到,情况又不一样。果不其然,后来他们的二代产品做到了更大的度数。所以光波导领域也在致力做大视角,但到现在也只能做到差不多 60 多度,而且量产有非常大的问题。

第二是光波导自己发射出来的光线,也就是人看到的虚拟内容会存在很多高阶模的杂光,一些散射,这些光线对成像质量有严重影响。但站在今年的时间点,这个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第三点是外界光线(如灯光、太阳光)照射到镜片上,传到我们眼睛里,这些光线非常可怕,因为亮度非常高,波长也非常多,会造成镜片产生彩虹或杂光问题。这是光波导的一个致命问题。因为光波导本身就是一个表面微纳结构,不管体全息还是雕刻,微纳结构一定会对光线产生高阶模的衍射。

所以我们最后选择了自由曲面棱镜的方案。没有选择光波导,也是因为我们认为短期内很难在这个路线上有效扩大视角。

奇绩:这是你们当时的假设,有验证过吗?

邵鹏:当时有测算一些比较具体的方案。要想做到大视角,比如用高透光率的材料,或者一般做光波导我们用的雕刻工艺会沿用芯片工艺。如果能做一个曲面光波导片,也可以。但光波导站在半导体工业这个巨人的肩膀上,要想将其中一部分迭代成曲面的,难度太大。

严格分析之后,我们判断,五年甚至十年可能都做不到我们想达到的大视角程度。即便做到了,之后还要解决各种杂光的问题。

当然并非光波导行不通,但举个例子,等离子电视被弯道超车。它过去是很好的技术,也存在很多问题,大家也在投入研发解决这些问题,但其他像 LCD、OLED 等技术快速发展后,之前的技术就没有继续研发的必要了。另外光波导研发和生产投入过大,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融不到那么多钱,只有微软等大厂才有能力做这件事。

攻克非主流技术难题:密切追踪学术前沿动向,实现 100 度视场角和体积减半的硬件核心指标突破。

奇绩:但自由曲面棱镜的方案也存在很多问题,比如体积比较大?

邵鹏:当时有一个在学术上比较热门的话题,叫多函数拼接。正常的曲面由单函数描述,但多函数拼接是用多个函数描述多个镜片,再把多个镜片拼接起来变成一个镜片。一个函数描述,镜片的自由度是有限的,但多函数自由度会变得更加丰富。当然也有一些进一步的问题,比如多函数的镜面之间怎么进行拼接,怎么做二次平滑等。

那两年在这方面有一些比较新的学术研究产生。因为我自己研究光学,所以一直在跟进这些动态。当时我的理解是凭借我们自己在这方面的工作,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解决后有两个好处 —— 一是自由度更高,可以做更大视角。低自由度会导致能调的参数较少,中间调清楚,两边就模糊了,反之亦然。但一旦多函数描述,可以把每个地方都变清楚,视角也就大了。二是由于自由度高,可以把整体的体积再缩小。所以我们现在做到的 MR 眼镜整体的自由曲面体积是比其他的同类产品小一半。

奇绩:相比市面上的产品,比如 Hololens 52 度,100 度的视场角,应用场景上能达到的独特性是什么?

邵鹏:任何场景都需要大视场角。世界上最大的东西是人的眼皮,眼睛闭上世界都不存在了。如果给你一个很小视野的眼镜,任何人戴着都不舒服,不管是看电影、工作或者干什么。但由于我们做自由曲面,它体积必然会比往常大,所以我们也没有把它定义成消费级产品。

一些大企业为什么会做波导片?我们认为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一开始想把眼镜做成消费级。作为大企业一开始是看不上工业级 toB 市场的,太小。但他做完后发现东西太笨重,只能给工业级用,所以后续才瞄准工业场景。但之前的产线已经建起来了,就是要做波导片,很难切换成其他方案。

非主流路线的生存法则:长研发周期下,如何控制成本

控制成本:技术自研、精简团队、用 3D 打印替代开模,精打细算穿越早期死亡谷。

奇绩:选择和主流方案不一样的路径,也意味着在硬件、算法层面会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们在做自研、外采决策时有遇到挑战吗?

邵鹏:举个例子,我们整套的 SLAM (同步定位与地图构建)算法和 3D 实时重建算法都是由我的合伙人自研的,这也是我们的核心优势之一。为什么自研?市面上的方案(如高通)太贵了,动辄几十万美元。我们口袋比较浅,没办法只能自研。

当然自研也有风险,首要的就是不确定能否成功开发出来。比如,我们目前的定位算法,在延迟方面仍然高于微软、苹果或高通的方案,但已经能够满足工业场景的使用标准,并且我们也在持续进行优化。

其实,当时在做决策时,我们也无法预知最终能达到什么水平。但我的合伙人非常专业,他根据自己的判断评估了大致需要投入的时间和可能达到的技术水平,我们都觉得这值得一试。当然,对于一些镜头模组、电路元器件和传感器,如果成本合适,我们就会选择外采。

奇绩:刚提到你们的口袋比较浅,在长达几年的研发时间里,你们怎么控制成本的?

邵鹏:开源——融资,节流——我和合伙人长期不拿工资,自行解决生活问题。甚至我曾在 Airbnb 上出租卧室来赚生活费。公司历史融资总计约 300 多万美元,平摊到 7 年时间里每年能支出的预算其实很少,还得雇佣全职研发人员,还有硬件打样、测试等开销,资金一直非常紧张。

我们从第一天起就意识到可能面临这个问题。感谢我的合伙人徐可,他危机意识很强,所以我们非常有意识地控制团队规模。我们的全职员工至今只有 7 人,全部是研发人员。我认为在奇绩现在常提的从 -1 到 1 的过程中,暂时不需要销售和市场团队。目前国内所有客户都是我亲自接触。我要了解用户痛点、需求的真实性以及产品能否解决这些问题,是否需要加减功能,这是作为主要创始人在早期必须做的事。

我们只有实在干不过来才招人。和投资人沟通时,大多数都不相信我们几个人能同时搞定硬件和软件,还能做出和微软、苹果掰手腕的技术,但事实证明如此。当然,小团队也有不好的点。比如疫情期间,远程技术支持需求激增,但我们的产品当时还没量产,因此错过了这波增长机会。这是后话。

奇绩: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最初的供应链搭建和开模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一些挑战?

邵鹏:我们至今都没有开模,而是使用了工艺比较高级的 3D 打印技术,加上打磨和优质的喷漆工艺。好处是避免了当时很大的一次性投入。因为我们的眼镜带头环,体积比较大。另外,其中的各种部件很精细,如果开模会很贵。同时我们的产品到今天,硬件形态仍然在迭代。比如上上个月我们把右边的四个按钮中的两个移到了下边,防误触。当然我们在计划下一代产品时,可能有足够资金去开模,因为现在也在融 A 轮。而且经过这一代产品积累,我们可能更好地知道产品要做成什么样。

其实一直做 3D 打印,也是因为一直在踩坑,不断调整硬件。毕竟产品要戴在头上或者拿在手上,怎么和皮肤接触,怎么做得舒服、耐用,都是比较大的挑战。用什么材料、什么喷漆、什么打磨工艺,都会影响产品的可用性、稳定性。我们也是去年才迭代到一个好的喷漆,耐磨、阳光照射下不变色等。

硬件的麻烦点就是只能经过不断尝试才知道能否行得通,不行就要切换其他方案。做之前很难知道最终结果。编程也一样,不运行永远不知道错在哪。但硬件确实需要更多时间。

奇绩:相比较于开模,3D 打印成本投入应该减少大概多少?

邵鹏:如果当时开模,我们可能活不到今天。

奇绩:3D 打印和开模的实际体验之间存在差距吗?

邵鹏:只要客户能接受、能理解,比如现在的产品大家基本看不出来是 3D 打印的,除非是有经验的人仔细看。但正常使用,无论强度还是柔韧性都比开模的要好。缺点就是 BOM 成本比较高。但由于行业的特性加上我们还有软件产品,目前是可接受的。

奇绩:这是一种量产前研发阶段的取舍?

邵鹏:这是原因之一,也因为我们现在量还太小。

不确定性下的市场沟通:产品不成熟,如何留住客户注意力?

从样机试用到下订单:没有客户会等你,能做的只有主动同步进展,抓住每一次机会展示技术能力。

奇绩:你们是如何找到第一波客户的?

邵鹏:以其中一个客户为例,我们接触已经四年了,从 2021 年刚有样机时就免费给他们试用,寻求他们的意见。那会儿产品很多功能还不完备。

这些年我们并非闭门造车,而是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这也是出于了解市场变化的需求。因为我们深耕这个行业,他们有问题也会来咨询,并主动提出需求。比如我们之所以做无代码编辑器,最初就是他们提出的。因为工厂人员轮换率高,新员工需要七天时间培训,如果能用 MR 眼镜缩短一天,就能节省大量成本。我们觉得这个需求很合理,也向其他客户进行了验证,发现这确实是一个普遍需求,就动手做了。

这些都是前期的铺垫。从我们第一次认识,到加入他们内部一个针对初创企业的采购白名单——进入这个名单后,他们有相关需求会优先找我们采购,再到今年正式下订单,整个过程用了四年时间。如果对一个成熟产品来说,这个周期显得过长。但从我们的产品迭代角度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过程。

奇绩:所以在产品没准备好时,和潜在客户保持沟通很重要。

邵鹏:时不时出现在客户面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新进展。如果长时间不联系,有些客户隔了两三年再见到我们,会惊讶地问,“你们公司还在做这个眼镜吗?”因为很多公司可能做一两年发现方向不对就转型了。

奇绩:他们能等四年再下订单,也至少证明了你们产品的价值确实存在。

邵鹏:过程中他们也不会一直等我们,之前也采购过微软或其他竞品眼镜,一开始只是找我们做编辑器。我们用两三个月就快速做出了一个可用的版本。当然,初版在界面或用户体验上还不够精致,但功能是完备的。

在找我们之前,也找了一家基于 Hololens 等 AR 眼镜做的软件公司,产品更成熟,但需要对设备进行 3D 建模,再将模型导入软件添加标签才能使用。而我们的方案不需要 3D 建模,可以直接操作。

作为大企业,他们优先考虑的是产品的成熟度,所以最终还是先采购了成熟方案,授权期为一年。对此我们也理解。然而到第二年,他们就没有续费了。因为他们发现一个核心问题——下属的事业部没有能力自己进行 3D 建模。软件供应商在初期配合他们完成了几个案例后,不可能一直提供这种深度服务,后续的推广就无法进行下去。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我们方案的优势,加上我们的产品成熟度也提高了,于是开始采购我们的产品。

奇绩:第一次是怎么找到这个客户的?

邵鹏:参加了一个创业对接的活动。后来的客户也大都是通过展会或活动类似渠道拓展的。但也有很多客户是介绍而来或主动找我们的。因为坦白说,目前市面上能提供像我们这样软硬件一体化 Plug and play(即插即用)的一站式解决方案的公司非常少。我们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主动推广,因为产品在一些具体功能上还需要打磨,比如如何让用户更快地掌握交互方式、多语言实时字幕翻译的优化、多人协作的稳定性以及后台管理等功能,都需要进一步加强。

抓住市场时机:工业场景应用需求 7 年未变,拐点在技术突破与市场出现结构性变化的交汇点。

奇绩:在这期间,工业场景的应用需求有变化吗?

邵鹏:和 2017 年调研时相比,工业场景的需求几乎没有变化。常见的还是培训、远程技术支持、展览展示、新厂房的布局规划。这些场景的痛点没变,真正的问题在于产品始终落不下去。无论是 AR 还是 MR 眼镜,在工业场景都没有大规模应用,一线员工几乎没人真正用。很多项目只是做试点或展示。

眼镜的很多硬件条件不足,比如视角只有 50 度,工人用起来很不方便,结果就是大家宁愿直接用手机。如果用打分来说明,60 分意味着一线员工能够真正使用,我们现在大概能做到 70 分,而大多数同类产品可能只有 30 到 40 分。

奇绩:你们现在的客户主要分布在哪些领域?

邵鹏:出海或有跨国沟通需求的高端制造业企业,包括自动化产线设备制造商,工厂,重型机械,也包括新能源领域,如储能,新能源车厂等。这些企业在今年开始加大对海外市场的投入后,在跨国实时沟通和人员培训上出现大量需求,出海市场突然爆发。

奇绩:你们是如何感知到出海市场的变化的?

邵鹏:比如某家重型机械企业去年的海外营收已经几乎和国内持平,利润也主要来自海外,因为国内市场竞争太激烈了。

但在我们最初接触时,他们在国内并没有培训和远程协作的需求,因为每个服务点都有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我们产品的使用场景很有限。而今年,这个需求突然出现。首先,是海外业务的痛点,比如人员外派困难、语言不通等问题;其次,国内也出现了新需求,由于市场竞争加剧,工程师需要从原来只维修一种车型,转变为维修多种车型,这对他们的专业能力提出了新挑战,因此相关的培训需求也应运而生。

在这之前,我们其实很迷茫,一直在寻找真正有痛点、能用我们的产品解决问题的行业,但找到的都只是痒点。例如,我们去年曾尝试过职业院校的实训课场景,虽然老师和学生们都很欢迎,教学效果也很好,但对校方来说,这项投入不小,却不一定能直接带来他们所看重的收益,导致采购决策过程非常艰难。而且学校实行预算制,通常当年想采购的设备,需要等到第二年才能拨款购买,这对创业公司的现金流管理很不利。

总的来说,之前国内市场的需求之所以不迫切,主要是因为人力成本相对较低,工程师也比较充足。所以,今年制造业出海市场时机的出现,对我们来说很难得。时机可遇不可求,当你把一切都准备好,而时机也恰好到来,这是最幸运的事情

关于 XR 行业的思考:如何创造穿越行业周期的核心价值?苹果与黑莓的启示:XR 还在磕硬件的功能机阶段,但需提前思考未来生态站位,做好能力储备。

奇绩:在你们研发的四年里,XR 行业在技术、市场演进上经历了哪些关键变化?

邵鹏:这个行业现在最大的瓶颈是硬件,还没到拼软件的时候。这就像功能手机向智能手机过渡的时期。比如,过去的 Windows CE 手机,需要用指尖或笔去点屏幕,非常难用,导致没人愿意花精力去开发软件。直到 iPhone 出现,大家才开始专注于软件开发。如今智能眼镜行业,尤其是消费级产品,依然处于这样的状态。所以我们较少关注软件公司,而是专注于硬件。

另外卡点在认知。到底要用眼镜来做什么,目标客户人群是什么。大多数企业都做消费级产品,因为市场足够大,有吸引力。很多消费级产品厂家会刻意弱化视角、实际功能和续航的问题。

如果未来大家都来做工业级,可能会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但这个市场对我们来说也足够大,出几家上市公司完全没问题。所以这也是我们坚持在小众领域深耕的关键。

奇绩:消费级和工业级产品在技术要求上有什么差别,你怎么看二者未来的发展?

邵鹏:消费级总体比工业级要求更高。我们做了很多这方面的思考。类比黑莓手机专注于工业级,苹果手机是消费级。苹果出现之后,谁还会去买黑莓?眼镜也一样。当然我们的好处在于有时间,因为消费级的路还很长。

对黑莓来说,遗憾的是没有在当时的时间点转型,做苹果这样的产品,加入竞争。或者它也可以选择基于当年积累的核心技术、零部件,作为新消费时代的供应商。我们规划是,既然光学有优势,就一直致力于镜片小型化,最终目标是实现眼镜片大小、100 度以上视场角,工业和消费设备都能用。在那一天来临前,我们工业级产品也建立了一定的护城河。

目前,我们的特色已经不只是硬件,软件也开始发挥价值。比如我们的无代码编辑器,相当于一个 3D 版的 PPT,无需编程或 3D 建模,只需拖拉拽就能生成各种视频包括空间标注,以及操作指导。

此外,我们的远程协作软件相当于 3D 版腾讯会议,可以支持专家远程在电脑屏幕上点击标注。标注后,戴着 MR 眼镜就能看到。外加实时字幕翻译,在海外沟通场景中有很大优势。

至于未来我们是不是一定要锚定自己的硬件?也不一定。另外尽管我们团队不一定真有能力做消费级眼镜,毕竟这对团队基因、迭代速度和市场营销、渠道建设等能力要求都很高,那我们是不是也都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镜片或光学模组供应商呢?这是我们的长期考虑——现在做的事情要对未来有积累。

关于 MR 的未来:人机交互的下一个突破在多模态和软件 AI 原生,但终将被脑机接口替代。

奇绩:从你的角度,AI 领域的发展对 MR 领域有什么影响?

邵鹏:去年我们在 AI 上做了很多测试,觉得工业上还不太能用,到今年 1 月份我们测试好,可以提供专业准确的回答了,就迅速迭代,增加了 AI 问答等功能,同时支持建立知识库和翻译。

未来如果有 MR 的各种视频、图片加持,无论结合大语言模型,还是多模态模型做视频理解,它就可以像随身的专家一样给人各种支持。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稳固的基础硬件和底层技术,目前只欠缺一个视频多模态能力。一方面要理解人看到的环境,同时要生成一些环境中的影响/交互。很多事情光靠语言没办法传递,比如螺丝为什么拧歪了,这根线为什么插不紧。

另外,未来的软件会是 AI 原生形态。当 AI 判断你需要提示时,例如告诉你某个螺丝应该如何拧紧,它会自动在你眼前生成一个 3D 动画模型进行演示。戴着眼镜的用户可以直接向 AI 提问,或者 AI 会根据场景主动提供指导。这样的用户交互界面,效果甚至会优于真人在旁边讲解。

奇绩:你也提到 XR 眼镜是介于手机和脑机接口之间的移动计算平台,未来如果脑机接口技术成熟,它会和 MR 眼镜产生怎样的碰撞或竞争?

邵鹏:脑机接口成熟后会直接把 MR 眼镜迭代掉。这也是我比较感兴趣的领域。我认为脑机接口的最终形态一定是侵入式的,非侵入式很难实现精准的神经信号传达。当然,侵入式的创口可以非常微小,或许就像打一针,只有瞬间的轻微痛感。

不过,这项技术要发展到如此成熟的程度可能至少需要二三十年。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足够的发展窗口期。如果我们能成长为一个大企业,未来也可以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转型。只要我们判断这项技术不会在未来 5 到 10 年内普及,它对我们当前业务的影响就不是很大,可以暂时不过度关注。

十年创业旅程体悟:如何在“赌命”的拼搏中保持清醒?善用每一段经历积累的底层能力,把科研思维转化为创业试错的方法论。

奇绩:毕业后你在美国思科工作过,是什么“踹”你迈出了创业这一步?

邵鹏:感觉自己像螺丝钉,还是想做一些能发挥自己特长,或自己真正感兴趣,并且觉得人生更有价值的事。

当然,在思科的经历也很重要。我在那了解到了企业怎么做研发、团队如何配合、遇到问题怎么处理,以及大企业流程背后的合理性。创业后,我们遇到无数管理和架构上的问题之前的经历就成了宝贵的参考。

其实在我的经历里,很多看似无关的事情,后来都证明很有帮助。我本科学的是物理,看起来和工作关系不大,物理系毕业找工作也挺尴尬。但我后来学了电磁兼容,主要处理高速电路和电磁波,本质上还是物理。之后在思科做高速电路设计和电磁仿真,涉及交换机这类设备。后来创业做光学,光也是电磁波,所以这些经历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从技能上说,它们相通;从经历上说,在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工作也让我在认知上受益很大。

奇绩:你在 MSTEMC Lab 电磁实验室学习的经历对后来的创业有哪些深刻的影响?

邵鹏:我当时的导师是一位德国人,他是美国电磁兼容领域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他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做实验和测试时,想到什么就能立马动手,思维也非常快,行动力极强。这是我学到最有价值的事——不要顾虑太多,如果有计划,就去做。

当然他不是盲做,做之前脑子里已经有一定预期。也就是要了解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大概会有哪几种结果,预案是什么。这对我之后在做各种事情时,思考如何一定程度上降低试错成本,做出正确规划很有帮助。

奇绩 :你在科研和创业中最大的转变是什么?

邵鹏:最大的改变是如何与人打交道。我和那些做得很好的 CEO 差距很大,他们很多人对市场的把控能力、成单能力很强。我现在能做到的是在客户面前滔滔不绝地介绍产品、分析问题,但在推动订单这件事上并不擅长。这是我需要不断学习的地方,也是创业的乐趣之一。

面对未知: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提升赢的概率。

奇绩:回到创业之初你会给当年那个刚开始创业的自己什么建议?

邵鹏:这个问题我仔细想过。我和合伙人经常复盘过去的决策,其中大多数是正确的,即便重来一次,我们大概率还是会那样做,否则就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也无法走上正确的道路。

但如果一定要给当年的自己一个建议,我会说,“这件事(创业做 XR 眼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当初的计划过于乐观,以为两年能研发出产品,四年能出成品,结果最终用时七年。

奇绩:即便回到过去告诉自己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能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邵鹏:是的,一定会。当然,如果能把现在的知识带回去,情况或许会不同。但从我当时的能力和认知来看,这确实是最适合的道路。

奇绩:创业七年,面对未知,你有迷茫的时候吗?

邵鹏:我个人很少有迷茫的时候。我合伙人的性格正好相反,我属于目标比较清晰、喊着口号往前冲的那一类,而他则相对谨慎,有时会慢下来,反复思考。这样的搭配其实很好,很多时候我比较激进的决策会被他拉回来一些,而他比较保守的想法会被我推着往前走。

奇绩:你曾说创业就像“赌命”,现在这个看法有改变吗?

邵鹏:没有。因为创业就是在赌上自己的人生。结果是成功,是失败,谁也说不好。在过程中做的所有事都是在提升赢的概率,但最终能不能赢,谁也说不好。


参与本次访谈和内容创作的成员

访谈、文|牛子豪、高天鸿、赵永胜、杨天佑

编辑|沈筱

排版|袁一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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