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周规律健身，每次训练都不敢懈怠，练到大汗淋漓之际习惯性拿起毛巾擦擦头，和汗一起被擦走的总是还有几根头发。一开始你并没放在心上，直到在镜子里仔细欣赏初具成效的健身形体时，“战损版”发型更加吸引了你的目光。

你的手在头顶上“欲摸又止”，回忆起这一区域曾经头发茂密的“盛况”——怎么感觉越运动越脱发？

别怀疑自己的直觉，运动与脱发之间的确存在关联。

社交媒体上，不乏健身人对自己头发的担忧 / 图源博主@云山淡空明（已取得授权）

韩国原州延世大学的研究者对2012～2015年间在原州某医院定期体检的1182名受试者进行分析后发现，随着低强度运动频率的增加，脱发患者的比例呈上升趋势^[1]。

这天大的“噩耗”可能让你心头一紧，但先别慌，这里说的脱发得先叠个甲，主要是指“不幸中枪”的雄激素性脱发，如果你并非雄脱患者，恭喜你，和你的发丝们，暂时安全。

雄脱是临床最常见的脱发类型，多发于男性，我国男性雄脱患病率达21.3%，而女性仅有6%左右^[2]。到男性80岁时，比例更是夸张，约80%都会“秃出”^[3]。

作为一种遗传性疾病，当前已被证实与雄脱有关的遗传基因主要是雄激素受体基因^[4]，这一“秃头基因”变异可解释40%的男性雄脱遗传变异率^[5]。然而在一项研究中，76.6%的不秃人士同样携带“秃头基因”^[4]，也就是说，携带这一基因并不一定会秃头，雄脱的锅不能完全甩给遗传。

雄脱的命运受基因“注定”外，也被雄激素水平决定^[5]。运动影响的，正是后者。

作为健身房撸铁达人、小区游泳健将、亦或是野生马拉松爱好者，你也许察觉到体能极限不断突破的同时，发量下限也在持续刷新。这多半是因为你体内雄激素水平受到运动直接影响^[7]，而雄激素主要成分“睾酮”正是雄脱发生必不可少的要素^[6]。

作为脱发的元凶之一，睾酮主要是通过毛细血管进入到达皮肤，经5α-还原酶转化为更强大的二氢睾酮^[8]。当DHT浓度过高时，将关闭毛囊，使头发难以正常生成^[9]。一项对照测量实验发现，脱发组头皮DHT浓度平均为71.84ng/ml，而对照组平均仅有1.41ng/ml^[10]。

更加残酷的现实是，睾酮向DHT的转化不可逆^[8]，一旦完成，DHT将以5倍的效力与“秃头基因”结合^[6]，更稳定、长效去除你的头发。

但运动对睾酮水平波动的影响不能一概而论，不同运动类型和强度带来的变化不尽相同，进而加速甚至延缓秃头进程。

所以当你撸铁时无意瞥见日渐稀疏的头顶，在跑步机上感受不到头发的律动，做深蹲看到头发从眼前飘落……先别急着怪运动扰乱了雄激素，也许你只是选错了赛道。

一般来说，高强度无氧运动会引发睾酮水平升高^[7]，加速脱发^[2]。以短跑为例，有研究证实重复10次、每次持续30秒的反复短跑训练将导致健康年轻男性的总睾酮和DHT水平升高^[11]，也有实验发现5分钟短跑训练后总睾酮和DHT水平显著升高，直到1小时后方恢复至基线值^[11]。

于是你把无氧运动从之后的训练计划中拉黑，醉心于有氧。我国一项针对592名雄脱患者的研究也证实，有氧运动每次时间超过60分钟有助于延缓轻度雄脱发展并改善病情^[2]。你内心狂喜，恨不得每天都来60分钟“护发行动”，可当你每周重复6天就已进入中高强度，将导致体内DHT水平升高^[11]，更容易脱发。

有氧虽好，可千万别贪多，低强度倒还可以帮助降低睾酮水平，但中高强度有氧运动将引起DHT水平升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头发又愁掉几根的牛马打工人灵光一闪又一闪，为了保卫头发“哞”地一声就地开练，主打一个措不及防。但这种急性短期有氧运动同样对雄脱人群不太友好，可能会提升睾酮浓度和DHT水平^[12]，让头发在工位上“横尸遍野”。

健身人们肌肉整整齐齐，脱发明明白白，当你照镜子时或许已经发现，头发秃得极不均匀。有些人头顶地中海，而有些人发型像大写“M”，这其实是因为，睾酮水平波动对头皮不同区域有不同影响。

由于“秃头基因”分布、易感性程度不同，DHT浓度在头皮不同区域也存在差异[5][8]，雄脱本身就多表现为“马蹄形”，头顶和两侧靠前部“寸草不生”的同时后脑勺及周边毛发却可以安然无恙^[8]。

而“敏感易碎”的头顶和颞区受睾酮水平变化的影响又不同。一项针对92对男性双胞胎脱发情况与睾酮水平关系的研究发现，区域睾酮水平与颞部脱发呈反相关，但与头顶脱发正相关。也就是说，长时间有氧运动带来的睾酮水平降低可能导致颞部脱发，而长时间无氧运动带来的睾酮水平升高可能有助于颞部毛发保留，但此时顶部脱发将加剧^[7]。

如果你还只是轻度雄脱，快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是保颞部毛发，还是保头顶毛发。

但如果你已经是中高度雄脱，运动频率可能对病情影响无关紧要^[1]，不如该吃吃，该喝喝，想运动就尽情享受不同运动带来的快乐吧。

心态好，比什么都好。

当然，雄脱到来并不会那么“秃然”，其本质上是毛囊微型化的过程^[8]，表现为毛囊逐渐变小和毛发生长周期变短^[13]。所以你也不会一运动就秃得立竿见影，更可能是练着练着慢慢变秃，毛囊在你今天举哑铃、明天俯卧撑、后天卧推深蹲的压力下渐渐“自闭”。

正常情况下，头发会周期性更换，经历生长期、退化期、休止期和脱落期四个阶段，生长期一般持续3～5年，经过数周退化期后进入约3个月的休止期^[13]。但雄脱发病会使头皮毛囊从正常的长生长期变短，短休止期延长，这一过程伴随着毛囊的逐渐小型化^[4]。头发既不生长，又长不出，自然也就越来越少。

上图为皮肤镜摄影下毛囊大小差异。左图的正常头皮主要由全层、健康的终毛构成，毛干直径相对均匀，而右图所示雄脱头皮上许多头发直径缩小 / [9]

毛囊变化受雄激素的重要影响^[4]，当发觉有“秃”了少年头的趋势时，运动不失为挽留头发小妙招。

但就算是轻度雄脱，建议也别太盯着运动这一件事不放，在复杂的脱发机制中，运动的影响力只能算小打小闹。

毕竟运动不是脱发的“罪魁祸首”，只是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