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格基金 09月12日
陈锴杰的创业之路
index_new5.html
../../../zaker_core/zaker_tpl_static/wap/tpl_guoji1.html

 

陈锴杰,97年出生于中国,20岁时开始创业,至今已第三次转型。从智能家居机器人到游戏,再到拥有300万用户的AI互动故事平台MidReal,他始终关注个体,希望通过产品与许多人建立真实的联系。他的最新产品Macaron是一款Personal Agent,旨在成为更好服务生活的伙伴,而非生产力工具。Macaron拥有强大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能够根据用户的喜好和需求生成个性化的sub-agents,帮助用户更好地管理生活。

🌟陈锴杰的创业之路充满了转型和挑战。从智能家居机器人到游戏,再到AI互动故事平台MidReal,他始终关注个体,希望通过产品与许多人建立真实的联系。

🤖Macaron是一款Personal Agent,旨在成为更好服务生活的伙伴。它拥有强大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能够根据用户的喜好和需求生成个性化的sub-agents,帮助用户更好地管理生活。

💡陈锴杰认为,产品是为他者服务的,观察能力比表达能力更重要。他喜欢做聚会里的观察者,能够看到别人没注意到的细节点,提前看到一些产品趋势,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预判。

🎵陈锴杰将音乐与产品进行了类比,认为小到产品,大到生活,都是一首乐章,不断有冲突,不断去解决。他希望一直有一些冲突存在,这样就总有产品、总有事情能做。

🤝陈锴杰希望通过产品和世界建立连接,尤其是和人之间的连接。他希望与身边的好朋友、家人建立亲密关系,也希望通过产品与许多人产生连接,并希望这种连接是深刻的,甚至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原创 与你同在的 2025-08-15 09:02 北京

像最早的苹果 Mac 电脑一样,我们希望实现 agent 从生产力到生活的转变。

Pivot 这个词贯穿了陈锴杰从杜克大学休学起的七年。

Pivot,本意是支点与枢纽,是物体围绕支点的转动。97 年出生的他,20 岁便开始创业,至今已是第三次。从智能家居机器人,到游戏,再到拥有 300 万用户的 AI 互动故事平台 MidReal,每一次转向,他都在提前寻找性价比最高的方向,捕捉下一个更大的机会。

在每段经历里,都能看到陈锴杰对个体的关注。从 MidReal 为用户构建造梦的世界,到最新推出的世界第一个 Personal Agent——Macaron(马卡龙),他不想做一款生产力工具,而是想让它成为更好服务生活的伙伴。

在他看来,与世界建立深刻连接,最好的方式是通过产品和许多人产生真实的联系。要满足这一愿景,产品必须在世俗意义上取得成功,规模要够大。但即便给他所有的钱和资源,如果无法与人建立深层关系,对他来说依然是痛苦的。

放弃同样很痛苦。人总会陷在惯性里,想是不是再坚持一下。每个转身对陈锴杰来说都是一次彻底的颠覆与冲击。后来他明白,即使一个生命已经尽力走到了尽头,下一个生命也会在这里诞生。

小到产品,大到生活,它们都像一首乐章,不断有冲突,又不断去解决。如果所有冲突都被化解,人生可能就结束了。只要还有冲突,他就还有未竟之事。

在 B 站评论区,有人说,每次看完 UP 主 Coach_K 的视频,都觉得他总能探索到最优解。这样的反馈是陈锴杰生命中极有意义的事。就像做一个产品,在他看来,那是一种以 UI 为媒介而发生的,与用户一对一的跨时空对话,非常私人。一个提示、一句文案、一个奖励,都可能让对方感动。

当你经历生活的转折,既需要情感支持,也需要工具帮助你跨过那个关口。即使 Macaron 是第一次在这个变化点认识你,它也能陪你走过很长的路,从一个单点,走向漫漫人生。

离开学校是很简单的选择

刘元(真格基金合伙人):先跟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和整个创业历程吧。

陈锴杰:我最早是在高中打物理竞赛,后来去了杜克大学,读了两年后觉得学校没那么有意思,就选择休学了。从那时起开始了第一次创业,到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期间我做过智能家居机器人,项目做到过 1000 万人民币的营收,也尝试过游戏 AI agent。

2023 年,我们的 FireAct 研究项目衍生出一个 AI 互动故事平台,叫 MidReal。到现在已经有 300 万用户,月活超过 30 万。

刘元:当时休学是一个很难的决定吗?

陈锴杰:离开学校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选择,反倒是第一次创业结束后回学校才难。当时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觉得学校的挑战和新鲜感不够了。大一的时候很混乱,什么都想试试,大二结束时成绩还不错,也进入了学校实验室和导师做项目。

我还创办了一个叫 Catalyst 的社团,是杜克第一个科技主题的兄弟会,男女都有,我们每周讨论一个科技热点。第一年只有十几个人,暑假大家都去大厂实习,回来后这个社团就成了进大厂的信号。第二年报名爆炸式增长,200 多人,Rush(招新海选)时每人都要做 10 分钟的技术 pitch。

那时候感觉学校差不多都探索完了,恋爱也谈过了,就想出去试试新生活。

杜克大学求学期间的陈锴杰

刘元:所以是先决定离开学校,再去创业的?

陈锴杰:对,当时就觉得一定要去外面看看新的东西。

我先去知乎工作了一段时间,赶上了知识付费的风口。刚开始做公众号小编,后来有一天机缘巧合,我正好在厕所碰见了知乎当时的 CTO。利用这 30 秒的时间,我简单 pitch 了一下自己对产品的想法。没想到第二天,CTO 就跟我说,「你一起来开个战略会吧」。第三天,我就开始做知识市场的战略和数据分析了。那算是我刚休学时的第一段社会经历。

后来导师有了创业想法,我觉得机会来了,就去做智能家居机器人。当时的机器人是智能家居中控,不是现在那种人形机器人。一部分是嵌入房子的中控系统,一部分是在家里移动的交互终端。我们的设想是把智能系统直接嵌进装修过程,但这导致项目周期特别长。做了一个项目拿到收益后,觉得对年轻人来说可能不是最合适的生意,就转给了战略合作方。

2020、2021 年,市场相对沉寂,大厂垄断,没有特别新的东西可做。我在学校又探索了一段时间,接触到 GPT-2 和 GPT-3,后来就基于它做了一个类似《西部世界》的开放世界 demo,算是很超前了。只是每次都早市场两年,这次我希望能卡得更准一点。

在这个 10-20 分钟体验的 demo 里,NPC 可以用文字自由交互,还会插入实时热点,比如 SpaceX 发射后你可以跟 NPC 聊天。但当时 GPT 对话能力很弱,为了让它说得合理,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搭工程框架。结果 GPT-3.5 一出,一下子就颠覆了。

刘元:之后就是 MidReal 了?

陈锴杰:对,MidReal 是一个 AI 互动故事平台,用户可以输入一句话、一百句话,AI 会帮你展开成故事。它有两种模式,一是工具模式,帮你产出内容;二是互动模式,像 AI 编剧一样一句一句写。后来我们加了和角色聊天、打电话、以主角为线索串联平行宇宙等功能,还做了多模态内容。

MidReal 最早的灵感其实是 FireAct,那是一篇能让 AI 写更长故事、做更长推理的论文,从 prompt 到 agent 的一个分水岭。

我们用户群体以 20-35 岁为主,主题偏网文,很多人会在这里沉浸自己的小幻想当中,比如重返校园遇见当年喜欢的人。我们也想过把它做成社区,但发现 AI 在长篇写作上的进步很慢,甚至 GPT-5 还不如 4.5。如果这波 AI 创业不是踩在技术变量最大的技术平台上,很多工作提升幅度不会那么明显,产品也不会是最具变革性的。

2024 年初,没人预料到写作的提升会如此艰难而缓慢。陪聊类产品的用户粘性确实高,但和长篇故事不一样。ChatGPT 天生是为对话训练的,要让它写 10 万、20 万字的小说,质量和精彩度都很难保证。长篇故事的受众期望高,而陪聊的用户更多追求的是即时互动,这个差异很大。

Macaron 想做的不是生产力工具

刘元:给大家介绍一下新的产品 Macaron?

陈锴杰:Macaron 很简单(https://macaron.im/),就是一个 personal agent。它非常了解你,并且能在对话过程中为你生成 sub-agents,也可以叫 mini-apps 或小工具。

它有几个特点。第一个是记忆力特别强。我们用端到端的强化学习做了记忆算法,让它不会遗忘你的偏好、经历,甚至是欲望,能够非常懂你。

另一个特点是,它能编写完整可用的 sub-agent,不仅是前端,而是带有后端、可持续使用的功能。我们专注在生活场景里去发挥它的价值。

刘元:名字 Macaron(马卡龙)是怎么来的?

陈锴杰:马卡龙这个代号最早是从 Mac 开始的。最初的想法是,我们的 agent 能像当年的苹果电脑一样,从 IBM 那种放在公司里的巨大机器,变成放在家里、一个人能提着走的第一代 Mac。当时的 Mac 半透明外壳、五颜六色。我们就是想要这种从生产力到生活的转变,让 Macaron 成为你生活的伙伴,是能帮助你更好生活的 agent。

所以开头就是 Mac,但 Mac 这个名字肯定注册不了品牌。于是我就不断翻字典,直到看到 Macaron 这个词。它本身有很多颜色,精致小巧,还很甜,我当时就觉得太适合我们的产品了。

后来我们还想,它要不要有一个形象?今天这版 logo 有个细节我很喜欢:UI 上的马卡龙是立着的,甚至有点斜着冲出来。

一开始我们还在纠结是竖放还是横放,就像你手里拿一个马卡龙,会怎么摆?讨论了半天,最后觉得立起来的感觉最好。因为自然界的东西很少能像硬币那样立住,而 Macaron 是人为的,一定有自己的意识。我们希望它是一帧「有意识」的画面,所以让它立起来,加了眼睛,让它看起来像随时会倒。那种不稳的感觉其实就是生命在运动。

刘元:为什么叫 personal agent?为什么在移动端?

陈锴杰:因为我们不想做生产力工具,而是想做一个真正为生活服务的产品。

内测阶段我们找了 300 多个用户,做得多的已经生成十几个小应用,少的也有一两个。在上千个案例里,我们看到很多之前没想到的场景。最大的一类是 Tracker,比如卡路里摄入、健身计划、马拉松训练、心情等生活的追踪记录。有个用户每天给 agent 一个 prompt,通过聊天展开,再生成当天的心情日记,用这种方式记录生活。我觉得特别好,而且他一直坚持做下去。

这让我看到一种新的、极致个性化的应用体验,而不是进入传统的,为「最大公约数人群」而做的泛 App。比如健身,我们想到 Keep,但功能多到不知道该用哪一个,反而麻烦。用户用 Macaron 做的卡路里记录 agent 则会帮忙拍照监测、调用传感器、整合数据,变成一个持续可用的小工具。

有趣的是,我们一开始以为只要帮用户做 sub-agent 就足够强大,但后来发现,大部分人其实不会直接表达需求。更多时候,这种需求是在聊天中自然被触发的,就像和朋友聊天,朋友突然给你一个好点子。

有个一开始不知道能用 sub-agent 的用户聊天时随口说,希望看书时别分心玩手机,Macaron 就问: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个读书小伴侣,上面有番茄钟、下面可以记笔记?用户听了很感动,因为他没想到 Macaron 不光听进去了,还真的做出了工具。

类似的例子很多。用户不是带着明确的产品构想来,而是在聊天中,agent 察觉到可能的需求,然后帮他顺手做出来。我觉得这是 AI personal agent 和传统应用的根本差别。它像一个聪明的朋友,会捕捉上下文(context),帮你定制化解决方案。比如我最近在减肥,Macaron 会说:要不要我帮你定制一个卡路里小工具,帮你控制摄入?等我说好,它也不会立刻开始做,而是先问:你是想记录三餐都详细一点,还是希望我们直接规划每日饮食,给你定制食谱?

为什么 personal 场景渗透率低?核心是缺少 context。你让 AI 给你做食谱,它如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家里几口人、对什么过敏,那就只能给你一个正确但无用的答案。要先捕捉 context,才能服务个人生活。这个市场还很空白,所以我们才定义 Macaron 是一个 personal agent。

刘元:所以你会怎么跟大家介绍 Macaron?

陈锴杰:一个特别懂你,又能帮你做 mini-app 的生活伙伴。一个 personal agent。

让 Agent 更懂你、更好用

刘元:你的 slogan 是 the AI that instantly gets you。技术上,大家可能会关心你们的模型细节,可以分享一下吗?

陈锴杰:我们技术上一直有不少积累,还和清华深圳研究院联合办了研发中心,有很多同学和我们一起做研究。从 MidReal 开始到现在一年多,我们一直在迭代。最早训练的都是 70B 参数的模型,现在直接在 DeepSeek 671B 上做端到端强化学习。

我们有自己的百卡集群,大概 100 多张卡,用 LoRA、RL 等方法,先把 Infra 打好,再针对两个核心目标训练:一个是更懂你,一个是更好用。

这两个目标从 MidReal 时代就有。当时做小说,要跟着用户的意图写十几万字,就必须一直追随。我们收到的信号很有限,可能就是用户改了哪句话、或者下一步剧情的方向,所以我们积累了上千万条用户数据,脱敏后提炼 5% 来做强化学习,让模型更会捕捉用户意图。

后来这套方法演化成了现在的 memory 算法。我们做了一个 memory token,有点像今天的 reasoning token。它会在输出前先写一段 memory,自行判断该调哪些记忆、放哪些新内容、要不要调更深层的记忆工具。这样 memory 就不是工程上硬写规则,而是模型自己学会怎么用。

这个方法可能在业界比较少见,但我不觉得独特就一定是对的。它不是为了技术创新,而是从需求逼出来的。最早写小说时就发现,用户想放进 memory 里的东西差异特别大,有时是剧情偏好,有时是伏笔,有时是展开方式。人工去写 prompt 特别难控,反而用用户的正负反馈来训练,强化学习的效果最好,于是就自然长出了 memory token 这个方案。

刘元:测试用户的需求会有很强的头部效应吗?像搜索产品,前 20 个问题能覆盖 80% 的需求?

陈锴杰:不太一样。在内测中我们发现,用户的场景相对收敛,比如生活记录就是一个大类,但是在一个大类中,具体的需求是差异很大,千奇百怪的。昨天脱敏看了后台用户分享的案例,也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案例分享一下:有人做了个免费书阅读器,觉得网上肯定有很多资源,于是让 Macaron 帮他找。这个我肯定想不到。

还有人做了「小报告」,是情侣之间的爱情纪念,把几个月的经历做成互动式 H5 贺卡送给另一半;有人做 mini-game,我完全不明白用来干嘛,但他们玩得很开心;最离谱的是有人做了个扫地机器人游戏,控制机器人在房间里来回扫地,可能唤起了某个童年回忆。他在这个页面停留了特别久。

这些想法太分散、太特别了,不是市面上的产品或技术做不到,而是没人会去做。更有意思的是,这些用户不是像用 AI coding 产品那样带着明确需求来的,而是在跟 Macaron 聊天的过程中,被它感知到可能的需求,然后顺手做出来。

我一直觉得,如果 AI 足够聪明,比大多数人类、甚至大多数产品经理都聪明,那它为什么不能帮你提炼需求?但这很难,需要准确理解用户意图、准确构建工具雏形,还要真的能做出来、可用,对技术要求非常高。

这次我们做 Macaron,我不觉得是做早了,甚至可能有点晚。转折点就是看到 Claude Code 的 coding 足够强大,真的能做出应用。再加上扎克伯格 7 月底在 ins 上说,要做 personal super intelligence,不只是生产力,还能照顾生活,这和我们想法很像。

刘元:用户做得最完善的案例是什么?

陈锴杰:只要需求不复杂,大部分完成度都很高。比如语言学习,Macaron 会每天给你 10 个单词和句子,你写翻译,答对了打分,答错了记到单词本,第二天复习。我多邻国打了 750 天卡,但 Macaron 上线那天,就是我放弃多邻国的那一天,因为我喜欢一些技术方向的词多邻国上学不到。

刘元:你们会不会做垂类场景?

陈锴杰:像母婴、教育、植物养护、宠物,用户已经有人做了,比如拍植物分析浇水时间、拍红酒推荐配餐、拍猫诊断健康。但我觉得,AI 应用最大的场景不一定是某一个特定的垂类,反而是生活里的各种小需求。随着 AI 能力提升,它可以瞬间覆盖更多 case。代码会越来越好写,创作产品的门槛越来越低,就会出现爆炸式增长。产品和内容会慢慢交融,每个用户都在用属于自己的工具。

所以我会认为,垂类 agent 后面的机会是越来越小的。当我们和用户磨合出了第一批场景,我们也会在垂类增加各种最常用的 mini-app 模板,帮助用户快速启动,录入 context。

但是我一般不直接叫它 mini-app,而是叫 sub-agent,因为它们有记忆共享、数据共享,由主 agent 调用。我们发现用户天然希望这些东西能连在一起,比如先做了健身记录,再做饮食记录,就会问「为什么饮食记录不能知道我在健身,然后推荐蛋白质?」所以我们最近加了功能,让所有 sub-agent 共享记忆,主 agent 在聊天中调用它们。

这样最后你的 chat 就是这些小工具的延伸,小工具的优化需求也来自你的 chat。到最后,手机里的所有 App 都像连成了一个大文件,你的生活能被完全理解和服务。

刚 onboarding 时,用户可能不太理解这个复杂概念,所以我们对外不用 sub-agent 这个词,而是用秒懂的说法,再配合人群匹配的 case 去打。比如开学季,新生回到学校,面对选课、选社团、选实验室、参加 party、处理新社交等各种混乱场景,Macaron 就能帮你很多。这类信息很容易自然传播。

刘元:做 Macaron 时,有想过它是为谁做的吗?

陈锴杰:一开始觉得,它最终是为每一个人服务的。但很多人做产品的时候,脑子里会先想象一个典型用户。

我最早想的是生活中正在经历变化的人。就是那种生活发生转变的时候,你既需要情感支持,也需要新的工具帮你过渡。比如开学、入职、换工作、搬家、养宠物、培养新爱好。我们就有个用户做了学游泳的教程,这就是典型的小 sub-agent 场景。

这些小变化也是生活的契机。人在这种时候,通常会去和懂你的人讨论、学习。那如果此时用 sub-agent,因为它已经很了解你的生活,就能帮你更好地处理新场景;即便 Macaron 是第一次从这个变化点认识你,也能在未来持续辅助你。

这些需求虽然是单点,比如开学不会一直发生,但那段时间做的人际管理类 agent,将来可能帮你管理更多关系。

创业七年,九死一生的 Pivot

刘元:你每一段创业都能敏锐捕捉到技术趋势和产品变化的机会。现在是你创业的第七年,转型这么多次有什么感受?

陈锴杰:我觉得自己经历过几个自我成长不够快的阶段,那可能是我最迷茫的时期。比如做 ToB 家庭机器人时,项目推进周期特别长,每一步都要等很久,很容易陷入空转。做游戏的时候,也发现无论怎么打磨技术、优化工程,还是达不到我想象中 AI 能有的思考方式,那种落差也会带来迷茫。

我 20 岁在大学就开始创业,现在也还 20 多岁,还算早,所以不会太挫败。虽然会迷茫,但看得越多、跟市场交互越多,就越感觉正确答案离自己更近了。

每次创业都会多一些支持,比如这次从 MidReal 开始,就有了整个团队的配合。平台不同了,可以和更多创业者交流,也常参加分享活动,看到那些最终成功的人在过程中到底做了哪些事。虽然很难提炼出标准方法论,但能观察到一些规律。

所谓正确答案,就是能做出一个我觉得了不起的产品。成功也不必做太多事,只要找对几件事,把几个循环能力打磨到位就行。

刘元:只要没放弃,就还不算失败。很多好项目都是九死一生转型过来的。

陈锴杰:对,像 Manus 也转型了四五次。我记得有一次去 Manus 办公室,那是我最难的时候,正琢磨方向、找答案,你那时候给了我很多支持。

刘元:真格给你带来了什么帮助?

陈锴杰:我们第一次是在咖啡厅见面,聊完你很感兴趣。第二次就约到办公室,当场就给了 TS。回头看,这跟我之前遇到的投资人很不一样。你没有把创业者当成需要被考验的低维生物,反而很多时候我问的问题,你也会说「这个我没想过」,然后一起讨论。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个马卡龙,是很强、很好的伙伴,有问题时我能放心找你聊,不用担心。

从技术驱动到需求驱动

刘元:像你们这么难的产品,还要有很强的技术,团队怎么组?

陈锴杰:我们的团队文化很特别,而且是分布式办公。Andrew 是我大学做机器人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从 2018 年就一起共事到现在七年了。他从 MIT 休学,我从杜克出来,我们就碰上了,一起做家庭机器人项目。

我们的配合方式也是慢慢磨出来的。我们俩开放性都很高,讨论问题的时候如果遇到分歧,就把各自意见摆桌上一起加权。我在技术的加权少,他在产品的加权少,反过来各自的长项就权重更高。这样决策时不会纠结是谁的想法,而是看所有证据堆起来哪个更合理,就按哪个走。久而久之,这成了我们讨论问题的范式,也是长期合作的基础。

刘元:你们各自休学的时候怎么认识的?

陈锴杰:杜克和 MIT 不在一个州,但在美国休学的学生不多,大家很想聚在一起。当时有个休学生群,一个朋友把我们拉到一块,后来各自创业,又重新走到一起。

Andrew 技术非常强,比如我们现在在深圳清华研究院成立的研发中心,就是他带着 PhD 团队在做很多研究,很多伙伴在早期做 FireAct 时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批做研究的人在 Google Scholar 上的总引用数已经超过 1.5 万。我们开发的 leader 是中科院计算所硕士,之后在腾讯、阿里工作过,是我们从腾讯挖来的;做模型训练的伙伴之前在 AWS 做 AI 算法;产品经理是清华美院的,做过不少产品。我们团队现在和以前很不一样。

大家都懂技术边界,也会尝试突破。MidReal 刚做时研究味道很重,比如做 FireAct 改变模型能力、做 post-training,都觉得很酷。但最近半年转变很大,以前是从下往上:技术能做什么,产品就想办法推给用户;现在是从上往下:增长团队先和用户接触,找到痛点和需求,再交给产品,由业务和模型团队拆解迭代去支撑。

刘元:为什么选择分布式办公?

陈锴杰:一方面,我和 Andrew 本科在美国,之前做很多项目都是跨学校配合,很熟悉这种模式;另一方面,这次是人的选择。我们有很多一起打过仗的老伙伴都分布在世界各地,核心团队配合超过五年,不只是认识而已。

我们招核心团队时会要求至少跟一两个现有成员共事过,因为远程最大的难点是信任。我信任大家,但大家也要信任我。这种模式适合小团队,但如果未来产品爆发,比如有千万 DAU,就不能保持这么小的规模了。

我觉得现在的机会很大。mobile 上的 personal agent 市场还很空,大家的 agent 还停留在 PC 上,手机场景反而没人深耕。但生活里的很多需求都在手机上。而且现在技术成熟度刚好,接下来两年是在稳步增长的电梯上,足够早。加上团队磨合好、资源到位,我觉得具备了做出一个好产品的必要条件。

刘元:创业七年,最难的一刻是什么时候?

陈锴杰:每次放弃的时候都是最艰难的。总会想是不是再坚持一下,但有时候坚持反而是偷懒,只是陷在惯性里,不断微调,但优化空间越来越小。

这时候就要很诚实地对自己说:这个方向不行了。难的是要否认过去的自己,然后在这种情况下重启,告诉团队「我们错了,但没关系,吸取了东西,再去做新的细分」。这过程挺难的。

人生的一场大型社会观察

刘元:记得我们最早见的时候,刚好在电脑上看到你读过的书单,品类特别多。聊聊你自己是怎么被塑造成现在这样的创始人的?

陈锴杰:你从我的书单里可能就能看出来,有哲学、有生物、有历史,很严肃、学术的读物,但旁边也有《斗罗大陆》《斗破苍穹》,没什么排列规律。我是先看了这些才决定去做小说的。

对我来说,有几个有趣的小经历影响很大。一个是在机器人那段创业结束后,有人邀请我上节目《挑战吧太空》。那是一次很奇妙的体验,我第一次体验航天员的生活,参与航天员训练的模拟,坐失重飞机在空中飘。节目本身没什么,但它让周围的人对我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这可能是我人生第一次大规模地做社会观察。做产品的人有时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会反过来想自己怎么看别人。当时的感受是陌生人会开始认可你,发来很多善意,但身边的人反而会出现一些负面的评价。上节目这件事让我对人性有了新的冲击。它不是我刻意想做的事,更像一次创业式的体验。但从那之后,我会更仔细地思考人的动机和行为。不管是管理组织,还是做产品,我都会从动机出发去想。

另一个重要的原则是从工程里养成的。我经常举飞机的例子,其实直到今天,大家还没完全搞清楚飞机为什么倒着也能飞。当年只是有人试了一下,发现飞得不错,就保留下来了。很多工程上的事,不需要先知道「为什么」才能去做。有时知道「为什么」也不是为了满足好奇,而是为了更稳定地复现结果。关键是先把目标函数定义在合适的层级,在那个层级去追问为什么、怎么复现,而不是无限地去迭代技术或者钻细节。

刘元:刚才你提到好的产品经理都要观察别人。产品是为他者服务的,所以观察能力其实比表达能力更重要吗?

陈锴杰:在人群中走路,我总是走在最后面。后来朋友提醒我,我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下意识的,因为这样能看到所有人,也能分析大家关系的变化。我更喜欢做聚会里的观察者,这本身就很有趣。可能这也是我爱看一些观察类综艺的原因,比如《双层公寓》,把六个人放在一个房子里拍一年,到后来大家都卸下了伪装。

刘元:这会是你的 superpower 吗?

陈锴杰:我觉得有两个。第一是看到别人没注意到的细节点,能够 stay ahead of the curve,提前看到一些产品趋势,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预判。

第二是在团队管理上,我能跟人平等地沟通,让大家有共同的目标,或者至少能开放交流自己的想法,然后劲往一处使。这可能也和观察能力有关,因为在对话中我能比较快地抓到对方想要什么,然后给出回应。

刘元:你觉得现在作为创始人,最重要的变化是什么?

陈锴杰:首先是心态更稳了,但这种稳不是说「事情就这样了」,而是意识到成功无非就是这些要素,把它们做到位,然后接受有些部分是你控制不了的。能控制的部分把它紧紧抓牢,那些不可控的,就尽量去撞在一个好的时机上,运气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然后你要不断尝试,也要知道会失败。意识到这些后心态会好很多,会觉得事情总有解法,也会成功。如果这样都不成功,那要么我是彻头彻尾的傻子,要么这个世界另有规则。

刘元:你从没想过去大厂上班?会一直创业吗?

陈锴杰:不一定,也不是说完全排除工作这个选项,比如让我去做豆包,我也很开心。但对我来说,最核心的还是热爱,愿意投入生命去做一件精彩的事,想把它做到特别特别好。

我每次创业都是这样。做机器人的时候、做游戏的时候、做 AI 生成小说的时候,我都觉得这是值得用生命去做的事。不是牺牲生命,而是投入生命中最重要的时间。

而且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第一次创业更多是觉得好爽,好想干点什么,但那时候也说不清为什么。到了 MidReal 就很清楚,这是我愿意用人生去做的事,它很有意义,甚至让我觉得死而无憾。只是每次放弃一个产品的时候,对自己都是一次很痛苦的颠覆和冲击。但即使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下一个生命也会在这里诞生。

刘元:你做产品、内容、音乐之间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陈锴杰:我喜欢拉小提琴,也弹钢琴。音乐对我来说有意思的是,一开始只是演奏,去诠释某个曲子;后来在乐团里当了首席,变成了管理岗,要带大家用一个节奏、一个感觉去研究作品;最后又转向了编曲、作曲的爱好。

乐团演出中的陈锴杰

对我来说,音乐是发现规律的过程,而最本质的规律就是冲突和解决。至于怎么制造冲突、怎么解决,既有数学的东西,也有艺术的东西。产品也是一样,要先发现痛点,再给出解决方案。

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So - So - So - Mi」就是冲突,一个紧张的和弦;「Fa - Fa - Fa - Re」就是解决。整首曲子就是不断制造更大的冲突,再给出更大的解决。

为什么你听交响曲,即使没听过,也知道什么时候鼓掌?因为你感受到了所有之前的冲突都被解决了,不只是因为停顿。停顿很重要,但更核心的是那个解决带来的满足感。

所以我觉得,小到产品,大到生活,都是一首乐章,不断有冲突,不断去解决。以前我会怀疑,为什么人生总有困难,总要坚持?现在觉得,这就是音乐里的冲突。如果所有冲突都被解决了,人生可能就结束了。

我反而希望一直有一些冲突存在,这样就总有产品、总有事情能做。

刘元:就像李小龙说的那句话,不求此生平坦,但愿你有越过困难的勇气。你之前在 B 站视频里还提到,想要成功是为了什么?

陈锴杰:我觉得是因为人。最终我希望和世界有深刻的连接,尤其是和人之间的连接。身边的好朋友、家人,这种亲密关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发现最好的办法是通过产品和很多人产生连接。

如果给我所有钱、所有资源,但我没办法和人建立深的关系,那对我来说太痛苦了。所以我希望用产品和世界建立关系。要满足我的愿景,它必须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规模要大。它可以不太赚钱,但能赚钱更好,说明这种连接更深,人愿意为之付费。

我不是那种很享受社交场合的人,不太会在饭局上讲话。那种场合我看不清对面是谁,也没法观察,无法建立真实的交互。对我来说,产品反而是非常私人的事。

当你不是做社群,而是做一个产品时,你其实是在和你的用户,一对一跨时空对话。你设计的一个小提示、一句文案、一个马卡龙动画、小奖励,都可能让对方感动。我觉得这就是我生活和创业的意义。

文|Cindy

播客|Xin & Neya

阅读原文

跳转微信打开

Fish AI Reader

Fish AI Reader

AI辅助创作,多种专业模板,深度分析,高质量内容生成。从观点提取到深度思考,FishAI为您提供全方位的创作支持。新版本引入自定义参数,让您的创作更加个性化和精准。

FishAI

FishAI

鱼阅,AI 时代的下一个智能信息助手,助你摆脱信息焦虑

联系邮箱 441953276@qq.com

相关标签

陈锴杰 创业 AI Personal Agent Macaron MidReal
相关文章